“什麼意思？！”葉小柔以為自己是產生了幻聽：“你在開什麼玩笑？你要幫我？！”
“對。”
“你為什麼要幫我？”
是啊，為什麼呢，溫寧低下頭，沉默了良久，最後才低低笑了一聲，笑容裏有幾分苦楚：“因為，我快要死了啊......”
.
回到病房的一路上溫寧很安靜，顧斐推著她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顧斐把她抱上病床的時候，溫寧才突然挽住他的脖子，低聲貼近他的耳垂：“顧醫生，你會幫我的，是吧？”
顧斐身體僵住，差點脫手把人給摔了，好容易鎮定住才問：“什麼意思？”
溫寧盯著他看了足足有好幾秒，看的顧斐甚至有些全身發毛了終於開口：“我的意思是......”
“嗡嗡嗡——”床頭櫃上的鈴聲在此刻突然響起。
——是陸銘生。
溫寧沒接，目無波瀾看著邊上的手機一直震動。
顧斐瞥了一眼那遲遲未接的電話，識相的就要離開，卻被溫寧一把拽住手臂。
“顧醫生，”溫寧仰頭看向他的眼睛，低聲問：“你喜歡我對不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突然停止，空氣凝結，隻有旁邊的手機還在兀自震動個不停，顧斐被這聲音攪動滿心淩亂，嘴唇開合，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你喜歡我。”這次是陳述句，溫寧語氣篤定。
顧斐避開她的眼睛，幾乎是倉皇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你說謊。”溫寧並不在意他的否認，突然起身在他唇邊蜻蜓點水的落下一吻。
“——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
溫寧知道陸銘生愛她，也從沒懷疑過陸銘生對她的愛。
他們青春年少時一見鍾情，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女和叱吒風雲的卓越學長，陸銘生在萬眾矚目下向她告白，花盡心思惹美人一笑，那時的愛戀熱烈澄澈令人心生豔羨。
在冬日柔和陽光下溫寧眯起眼睛，回憶起曾經轟轟烈烈的甜蜜光景。
“那時候追我的人很多，他看似穩重成熟內心卻幼稚的很，把我追上手了之後，總還要吹毛求疵不滿其他人，說這個沒他長得帥，那個誰沒他腿長，這個不會討我歡心，那個看起來就不夠聰明......”
說到這裏溫寧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上揚的弧度：“我呀，故意逗他，說我就是覺得別人比你好怎麼辦呢？”
顧斐站在她身後，看見她在陽光下輕輕顫動的眼睫毛，像是飛舞著的蝴蝶羽翼。
“他那時候可認真，理直氣壯告訴我，‘那是你看走了眼，別人隻一點就比不上我，我最愛你，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愛你，知道嗎？’”這樣動人的情話有什麼理由不去相信呢，就算是謊言，也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吧。
“我當然知道，”她的語氣沉寂下來，像是喟歎一般：“就因著這一點點的愛，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原諒他，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陷入這樣卑微的境地，從期望到失望到絕望，可時至今日，我還是相信他愛著我......我還是，還是放心不下他。”
從顧斐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她低垂眼眸下似乎有閃爍星光，可一閃而過，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顧斐不自在撇開眼睛，低聲說了一句：“你應該對自己好一些。”
“誰愛得更深誰便輸了，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穩操勝券的，”溫寧說到這裏，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來：“可時至今日我才明白，輸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她剛剛遭受過親人離世的痛苦，錐心刺骨不過如此，可這傷痛還沒過去，她竟又開始替別人擔心起來了。
溫寧說完這段話，皺著眉頭，像是十分困擾的樣子，沉默著思索半晌才低聲嘟囔：“我就要死了，他是個固執鬼，怕是要接受不了發瘋的......可我死都死了，我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