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夜,駱心講故事哄睡了瞳瞳,然後便回了自己房間。
在美國的時候,母女倆一直是睡在一起的。
但是心理醫生建議讓瞳瞳自己睡,因為這樣有利於培養孩子的獨立性格。
駱心嚐試了幾次,最終卻不得不屈服於孩子的哭聲。
毫不誇張地說,小人兒一哭,就像在挖她的心。
這次回國,閻肆親自設計了一間兒童房,既溫馨又充滿了童趣。
瞳瞳特別喜歡這個房間,終於同意自己睡。
不過前幾個晚上有點鬧騰,總要媽媽陪到半夜才行。
早上醒來看不見媽媽,還是會哭出來。
這兩天可算好多了,晚上講一個故事就睡,清早起來也不哭了。
駱心這才意識到,孩子的適應能力其實是很強的。
回房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卻怎麼都難以入睡。
夜很靜,思潮不自覺地翻滾而來,白天發生過的一幕幕反芻般回到了腦海裏。
今天她是較早進入拍賣大廳的。
為了方便離開,特意選了中間靠邊的位置。
中意那對黑鑽袖扣的人並不多,最初隻有她和一個女人在競價。
當她給出五十萬的價碼時,那女人好像猶豫了。
沒想到,蔣宇崇半路殺出來,把競價喊到了八十萬。
這個價格已經跟她的心理價位相持平。
就在她舉棋不定到底要不要繼續加價之際,蔣少恭喊了一聲“九十萬”。
駱心知道蔣老三對袖扣這種飾品並沒有多麼喜愛,明擺著就是想阻撓蔣老二競買。
而蔣老二是個一擲千金也不帶眨眨眼的主兒,愣是用一百萬把袖扣買到了手。
拍賣師落錘之時,駱心起身往外走去。
有那兩兄弟在的地方,她不能久留。
然,一出大廳,便聽見有人在她背後竊竊私語。
“哎,快瞧,就是那個穿紅色衣服、戴紅色帽子的女人,她真是膽大包天誒……”
“怎麼了怎麼了?趕緊說說……”
“你們是沒看見啊,剛剛在拍賣大廳,她居然跟蔣三爺的正牌女友搶拍一對袖扣……”
“真的假的?這女人是不要命了嗎?竟敢開罪崇爺的堂弟……”
竊語聲還在繼續,駱心卻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她的心髒已經被“蔣三爺的正牌女友”這幾個字給戳成了篩子,痛得發麻。
為了緩解疼痛,她把高跟鞋踩出了驕傲的節奏。
走出拍賣行,上了車,駱心吩咐司機前往“寧息苑”。
原本是想祭拜母親,誰知卻看見了她自己的墳墓。
墓碑雕刻得十分精致,一瞧就是值錢貨。
細看,立碑人的落款是“夫蔣少恭”。
那一刻,駱心原本千瘡百孔的心髒瞬間彌合成了一整顆。
她逼迫自己接受殘酷的現實。
然,到了安靜的夜晚,心上的傷疤又開始作祟,隱隱地疼痛。
翻來覆去好久,她坐了起來。
下床,出門,去了瞳瞳的房間。
看過孩子,她徑直下樓。
就是覺得屋子裏憋悶,想出去走走。
還好,樓門是從裏麵上的鎖,輕輕鬆鬆就打開了。
駱心溜出別墅院子,下意識左轉,直奔江堤觀景台。
春夜微涼,偶有風起,到江邊的時候,她已經冷得有點打哆嗦了。
可即便如此,還是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