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一行人,沒有購買飛機票,而是由沈梓川財大氣粗直接包了一架航機直飛M國。

十個小時後,方曉染等人從北風呼嘯的桐城,抵達了M國南邊的一座溫暖城市。

下機時,方曉染暈暈乎乎的,被沈梓川摟抱在懷裏輕輕地推著往前走。

回頭對上蕭文淵慈祥的笑容,以及程舒羽冷淡淡的假笑,方曉染心裏突然有些不太舒服,低頭,挽了下耳邊垂下來的碎發,輕聲問抱著她的男人,“如果真的揭穿了她還有其他更醜陋的真麵目,你說,我爸……他會不會崩潰?”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方曉染能感受到蕭文淵對程舒羽確實真心實意,並沒有因為她曾經在夜總會上過班的不良經曆而厭惡她。

隻能說,程舒羽對蕭文淵的吸引力太大了。

如果蕭文淵不愛程舒羽,就不可能頂著蕭老爺子的巨大壓力,把當時已經生下了蕭景逸的她娶進蕭家。

另一個側麵,也能夠表明程舒羽隱瞞得當,把許多證據都抹除得很幹淨,以至於蒙蔽了蕭文淵的眼,從而蒙混過關。

有個這般處心積慮的親生母親,方曉染的心情,實在一言難盡。

沈梓川不想她過於憂心,漆黑瞳孔凝視她白嫩的小臉,長腿走路,帶著一陣疾風,“計劃都定好了,實施的時候我再另做調整,盡量減弱她做的那些往事對你爸的影響。

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找個借口,拖住你爸一段時間,隻要不被他親耳聽見,影響就不大。”

“也行,我來想想辦法,看用什麼樣的借口可以分開我爸和她,又不至於讓我爸起疑心。”

想起蕭文淵對自己的拳拳愛女之心,方曉染在心底沉重地歎了口氣。

蕭景逸慵慵懶懶拖著兩條大長腿,走在了最後麵,盯著最前麵相擁相偎的沈梓川和方曉染,忍不住草了聲。

他願意來M國,其一看在蕭文淵的麵子上,其二,是想親自幹掉蕭文景,並取而代之,成為金三角唯一的黑勢力暗夜帝王。

他這種見不得陽光的私生子,就應該活在黑暗中,一輩子也不要癡心妄想,接觸那溫暖又美好的陽光,包括陽光般美好的蕭歡歌。

反正啊,他一條爛命,媽不疼爹不親,生死無所謂!

至於蕭景城,破碎的一顆玻璃心,實在受不了沈梓川瘋狂秀恩愛,沒有與他們同行,而是訂了機票,一個人上路。

機場的過道邊,早就趕過來的紀穆遠開了一輛加長版悍馬越野車,在金黃色的霞光照射下,分外炫目耀眼。

隻可惜,眾人心裏都揣著或明或暗的目的,對這般的自然美景,完全沒有心思欣賞。

走到車邊,方曉染直接被沈梓川抱上車。

等所有人一一上了車後,紀穆遠發動引擎,一路穿過機場附近的公路,穿過空曠的郊區,往目的地狂奔。

醫院的具體地址,早就被有心人毫無痕跡地傳送到了蕭文景耳朵裏。

魚餌已經下了,就等蕭文景上鉤。

隻要他想要報仇雪恨,想要一洗恥辱,就一定會上鉤。

兩個小時後,悍馬緩緩停在一棟大氣疏朗的獨棟療養院前。

方曉染大量這棟療養院,白色與咖啡色融合在一起,又相互具有獨有的姿態,看起來,很美。

周圍布滿了高大的落葉喬木,林蔭小徑,更遠處,水聲潺潺,據說有深潭,有瀑布,非常適合殺人放火再拋屍——

啊呸,是非常適合情侶浪漫的幽會場所。

除了蕭景逸之外,一群人,稍作休息後,草草吃了一頓晚餐,就去了療養院的最頂層,也就是沈騰雲修養的地方。

這一層,本來有四個房間,但全部被打通,顯得空間非常大,裏麵擺放了各種各樣最先進的儀器。

到了門口,沈梓川推門進去,這時候,程舒羽突然“哎呦”一聲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然後扭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蕭文淵,臉色扭曲痛苦地說道,“我可能水土不服,吃壞肚子了,你們先進去談,我去趟洗手間,如果身體還不舒服,我就直接回客房休息了。”

蕭文淵不清楚她心裏的算計,關切地詢問她需不需要他作陪,得到程舒羽的否認和拒絕,也沒有強調一定陪著她,而是擔憂地說道,“行,你身體不舒服,就先休息,曉染和梓川的婚禮事項,我和騰雲親自談。”

方曉染全程一直盯著程舒羽的舉動,見她轉身離開的時候,嘴角勾了一抹得意的弧度,抬起頭,與沈梓川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都在心裏麵想著,程舒羽現在不進去見沈騰雲,肯定是心底發虛,怕被他們這些人看出端倪,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定會偷偷摸到這一層,一個人單獨去找沈騰雲的。

沈梓川朝她悄悄打了個手勢,“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然後,他站在最前麵,推門進去,裏麵的燈光,亮堂堂的,一片雪亮。

沈騰雲變成植物人,還是十年前的那副模樣,英俊中年大叔的成熟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沈梓川的哥哥一輩。

方曉染看了看沈騰雲,又看了看身邊的沈梓川,忍不住莞爾一笑。

沈梓川明白她什麼意思,無奈地搖了搖頭,便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父親身上。

沈騰雲見到這麼多人一擁而進,先把睿智的目光在方曉染和沈梓川兩個人身上一掃,含笑從容,卻在看到蕭文淵的時候,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文淵,十多年了,你還好嗎?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活著見上你一麵,可以,該知足了。別忘了,十一年前我們下象棋的那一場殘局,還沒分出高低。”

“十一年前沒分出高低,十一年後的今天,再定輸贏。”蕭文淵推動輪椅,望向多年前的好友,滿臉笑意,“不過啊,今天我特意從桐城飛到這裏,不是找你下棋的,而是和你商量一場婚事,就是我女兒曉染與梓川的婚事。

聘禮方麵,你放心,絕對不會虧待她,哪怕壓上我所有的身家,我也覺得還不夠!這麼些年,我內疚,欠她的太多了。”

沈騰雲早就從沈梓川這裏得知了所有的信息,當下也沒有多少驚訝和震驚,隻看著方曉染笑,“曉染是個好孩子,當年在方信元的家裏,第一眼看見她,我就決定要梓川娶她。沒想到,兜兜轉轉,她居然是你的女兒,可見啊,我們兩個老家夥的情意,怎麼斷都斷不了。”

至於蕭文淵的妻子程舒羽,他隻字未提。

長輩談天說地,方曉染和沈梓川作陪,偶爾插一兩句話,倒也其樂融融,最後,敲定了所有的細節,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半。

蕭文淵依依不舍告辭,和沈騰雲約定了明天上午繼續廝殺殘局,剛走出門口,就被方曉染給叫住了,“爸,關於婚禮方麵,我有一點小小的意見,你現在困嗎?如果你不困,我想現在和你詳細說一說。”

“爸今天要倒時差,睡不著。”蕭文淵痛快點頭,隨著方曉染去了一間溫馨的書房。

虛掩房門的那一刻,方曉染朝走廊上的沈梓川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夜深人靜時,方曉染還在陪蕭文淵商討細節部分,另一邊,沈梓川在監控房內,監察到程舒羽鬼鬼祟祟摸進了沈騰雲的病房,一雙狹長的眸子,霎時冷厲冰霜。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女人,不顧他與方曉染的感情,還是要對他父親下毒手。

蕭景逸吐著煙圈,冷壓一雙墨色邪眉,淬了刀鋒一般冷笑,“這個女人眼裏,隻有她自己的利益,踏馬壓根就沒有兒女親情。”

紀穆遠搖頭歎息,“枉我在紀家見慣了豪門傾軋算計,卻還是第一次見識這般狠毒的女人,比江曼夜還要毒,太可怕了!”

沈梓川盯著屏幕,沒開腔,大腦卻飛速旋轉該怎樣把對蕭文淵的刺激壓到最低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