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還是賀士林拍的。
小家夥比以前能耐多了,大概是上了學的緣故,電報拍得文縐縐的,在封棲鬆看來,比他那個不靠譜的爹強。
賀作舟倒也不是不靠譜,就是單純地和封棲鬆不是一路人。
可能是南北差異,也可能是生活環境不同,自從賀老六以兩頭活狼作為謝禮,還了古墨的人情,封棲鬆對賀作舟的評價就一落千丈。
白鶴眠倒是和方伊池好上了,沒事兒就拍電報,你往北平寄點布料,我往金陵寄些皮草。
封棲鬆沒在意,直到有天白鶴眠睡前嘟囔著要去北平,才警覺起來。
封棲鬆思忖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拍電報邀請賀士林來金陵玩。賀士林大大方方地來了,又坐火車又坐汽車,等到了金陵,人黑了一圈,猴子似的從馬背上躥下來,裝模作樣地作揖。
白鶴眠心軟,嘴上再怎麼不喜歡賀士林,見他一個半大的小子自己從北平趕到金陵,還是親熱地招呼:“走了多少天?如芙還擔心哥哥在路上被壞人欺負呢。”
賀士林眨眨眼:“不會的,爹爹給我槍了。誰欺負我,我崩誰!”
白鶴眠全當笑話聽,跟在他們身後的封棲鬆無奈地歎了口氣,覺得賀作舟的兒子八成沒說假話。
畢竟要是鶴眠再生個小子,他也要教兒子用槍的。
然後他們在家吃了中飯。
賀士林渾歸渾,禮數卻周全,看得出來家裏沒少教。白鶴眠對他漸漸改觀,言語間也越發親熱,加上如芙在一旁乖巧地叫“哥哥”,不到半天,他就忘了多年前電報的仇。
賀士林肯來封家,一來是孩子心性,愛玩;二來是想見封如芙。
如芙小小一團,跟他妹妹一樣可愛,卻更文靜,乖乖往賀士林麵前一坐,他就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當禮物送給她。
“給賀家拍封電報,”吃完飯,白鶴眠跟封棲鬆回房,時不時扭頭瞧瞧坐在院子裏玩的小孩兒,“省得方伊池他們擔心。”
“哪用我們告訴?”封棲鬆說,“士林那小子剛到金陵城,就拍了封電報回家。”
白鶴眠略微有些驚奇:“真厲害。”
“嗯,厲害。”封棲鬆停下腳步。
白小少爺一不小心,鼻尖撞上了封二哥的後背。
他哼哼唧唧地叫了聲:“哥。”
“鶴眠,”封棲鬆轉身把他抱在懷裏,“我們給如芙再生個弟弟吧。”
白鶴眠的臉漲紅了,往後退一步,又被封棲鬆拉回來。
封棲鬆蹙眉:“嗯?”
他支支吾吾:“生……生啊……”
“逗你的。”封棲鬆見白鶴眠當真,勾起唇角,“你生如芙的時候身體不好,可不能再要孩子了。”
“我可以喝人參湯。”白鶴眠小聲反駁。
“還喝啊?”封棲鬆有點無奈,揉著他的腦袋歎了口氣,“鶴眠,別鬧了。”
白鶴眠臊得慌,氣呼呼地質問:“我沒鬧……封二哥,你欺負我的時候也沒多心疼我啊!”
封棲鬆啞然失笑。
他覺得自己挺有理,往前走兩步,又繞回來:“怎麼不走了?”
封棲鬆握住他的手,說:“走。”
賀士林來金陵的第二天,封棲鬆和白鶴眠帶著他上戲院聽戲。
賀士林小大人似的坐在椅子裏,給如芙剝花生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