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鶴鳴九皋,明空皓月,金桂馥鬱。
妙棠又想出一個主意:“各位所作,我已悉數抄錄在流雲箋上,不如做成孔明燈,可好?”
一群少年找了項管家要來火燭竹架,做成幾十個孔明燈,在水邊一一點火燃放。
五顏六色的孔明燈霎時放逐於長空,徜徉於夜色,如星如月,流光相皎潔,共盈盈綻放於天際。
就連身在妙智禪院中的朱瞻基,在這繽紛光影中,也不禁仰頭看去,微笑道:“三五明月夜,奮飛逐西風。”
明月、星光、明燈映照下,他眸光清明,溫潤如玉。
瞻基步出妙智禪院,在清輝遍灑的鳳凰街市購入一些孔明燈,也將其一一燃放,與吳府的孔明燈遙遙相對、交相輝映。
身後的姚廣孝為他的少年心性展顏一笑,“老夫蘇湖賑災事畢,後日返京,屆時殿下可與老夫同行。”
姚廣孝自幼皈依佛門,於寒微間起事,早已四大皆空。唯故鄉與故人不可忘懷:故鄉風物之美,蓴菜之香,鱸魚之鮮,縈繞心間,鐫刻骨血,成為永久不斷的思念。
他幼年失怙,對母親的印象逐漸模糊不清,在吳地女子的吳儂軟語、嬌媚靈動中一點點尋回對於母親迷失的記憶與眷戀。是以,他對吳地女子情有獨鍾。
他唯一的學生就是永樂皇帝親手托付的皇長孫朱瞻基,雖此生已遁入空門,無緣膝下解語,然人之本性,豈能不舐犢情深?
為他尋得一位佳偶,相伴終生,亦是此生無憾。
瞻基在漫天光亮中回頭一笑,“就依少師所言。”
妙棠一眾人聚至深夜,方才各自回家回房歇息。琉璃扶著醉倒的妙棠入睡,她嘟嘟囔囔猶在吟詩。琉璃歎道:“幸好今天桂花酒酒性不烈,不然這般喝法,早該醉倒了。”
次日放學後,妙棠在書院門口貨郎處買了兩袋糕點果脯,將其中一袋打開,接二連三送到嘴巴。另一袋遞給於謙,“我們將這袋糖果給小猿當口糧吧,趁著天色尚早,這就去放生如何?”
於謙筆直如青鬆,聞言含笑點頭。
夫子解縉頭戴四方綸巾,一身青衫傲骨,叫住一行人,說要隨妙棠兄妹至吳府造訪吳彥名。
正在和於泰搶糖人的妙香,聽聞此言,目瞪口呆。趕緊苦苦思索起來,最近可有憊懶之處,以至於夫子都要上門告狀。她把糖人放下,準備托病先回房躲藏起來。
臨走時,妙香仍不忘叮囑於泰替她向父親做個偽證,“我父親問起來,你就說我學習刻苦,寒來暑往一日不輟,以至於病了。”
於泰難得見妙香如此慌張狼狽,忍俊不禁,“這話我可說不出來,若是姨父問起,我必定要如實回答,比方你上課犯困,下課頑皮,不敬長姐,欺負小輩雲雲。”
妙香含嗔挑眉,美目圓瞪,“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