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披發女鬼
第5章:披發女鬼
我的頭皮發麻,想閉上眼睛,卻無力做到,眼睜睜地注視著眼前的事態朝糟糕的方向發展。
一個頭顱緩緩伸出……披肩長發,黑色頭發光亮,裝如飛瀑,蓋住了顏麵。她也沒有望向這邊,低著頭似乎一心一意的要爬出電梯。周圍的空氣似乎降到了冰點,我告訴自己鎮靜!手心的汗還是不由自主冒出來。她穿著紅色連衣裙,裸露在外的皮膚顯露出不正常的幽幽青色,一點點的向電梯外挪動,指甲和地磚之間劃出刺啦刺啦的噪音。我止住呼吸,看著她終於整個身體部分露出電梯,身材苗條。原來是個美女。對不起,我想我應該用過去時。
她爬了出來。
兩隻手臂交互拍擊著地麵,一下一下。拖動整具無力的身體。我聽到她身體與地麵發出的呋、呋的摩擦聲。她不在意。但我在意。
電梯門終於輕輕地關閉了。這個女人靜靜地趴在地板上,頭仰在半空。似乎直視著前方。我聽到咕嚕嚕的聲音從她喉嚨中發出來。
我不敢呼吸。我怕弄出些微的聲音,給她錯誤的提示。
她突然回過頭來。一隻巨大的眼睛從垂發的縫隙看著我,眼白渾濁無光。我心驚膽戰,剛要站起來卻重重倒了下去,我的腿竟不能動!低頭一看,自己竟是坐在一張輪椅上,雙腿一點知覺也沒有。
她仰著頭,一把一把地爬過來,我看到她咧開的嘴角掛著獰笑。
我氣急敗壞,眼前的景物竟然變得如此虛幻,輪椅要怎麼才能移動?意念?冷汗將外衣浸濕,我無暇顧及,隻見她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想要大聲呼叫,話語隻在嗓子裏打轉,發出的聲音細如蚊蚋。我無法正視眼前的東西,眼睛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怎麼沒有動靜?夢醒了?我心中一寬。
小腿忽然被一把抓住。
一驚之下猛然睜開眼,正看到眼前的她大睜著渾白的雙眼,一臉迷茫地盯著我。
我錯了。
我聽到自己吐出這樣幾個字。
(為什麼要這樣說?)
她的手纏上我的脖子,好像情人的擁抱。
我不再呼吸。
一個冰冷但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耳邊說了什麼。
“出去。”
我一聲大叫,眼睛刹那間被陽光晃了。
腦中亂糟糟的,剛才若非做噩夢,就是腦袋撞到地上摔壞了。額頭上涼絲絲的,一抹,全是冷汗。
夕陽斜照在我臉上,一時半會兒竟睜不開眼。向旁邊挪了挪,刺眼的陽光灑在我剛剛躺著的地方,一條薄被單從我身上滑落,角落還鏽了一朵藍色小花。我拾起來,單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莫非是哪個女子趁我熟睡,占我便宜?
迷糊中聽得“當當”幾聲,突兀無比,一下子睡意全無。角落的座鍾一分不差的正指著6點。我睡了三個多小時?
夕陽下,門廳被渲染得十分悲涼,一半黑暗,一半昏黃。周圍依舊靜謐無聲。忽然劈啪一閃,頭頂的日光燈點亮了。大廳亮如白晝。四周的景物沒有變化,地磚米黃色,牆壁雖不是潔淨如初,卻不是夢中那般慘淡。玻璃大門仍舊敞開,最後一抹斜陽終於落入山腳。
我對於從夢中幸存由衷感到欣喜。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原來白日夢同樣有效。今天接連受了不同程度的刺激,夢到什麼都不稀奇。為什麼不是香豔刺激的?我暗暗許願。我是正人君子,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千裏行淫,夜半無人還是可以夢中放縱的。
無論如何,我還無法進入404呢。不知陳良那廝有沒有備用鑰匙。打個電話問問最好。無奈手機依然鎖在屋中。
管理員的屋子依舊無人。透過玻璃窗,看到煙灰缸裏的煙蒂清理得一幹二淨,電視機也關了。肯定有人回來過。莫非身上的單子就是這位煙民給我蓋上的?不可能。我輕而易舉否定了這個不寒而栗的想法。一定是位美女。一定。拜托。靠窗桌上電視旁邊上不就有部電話麼?估計剛才被電視擋著,又沒仔細看,是以不曾發現。
玻璃窗從裏麵鎖著。打碎玻璃打電話?拜托,這又不是動作片,我也沒有餘財包紮傷口。
屋子不大,我繞到側麵,看到門上印著101,下麵貼著一張白紙,上麵寫著
外出維修
有事69743420
劉
應該是才貼上去,因為之前出去時沒有。原來是劉師傅。久仰久仰。話說要怎麼聯絡他呢?有手機還用得著撥這個號碼?現在才剛過下班時間,估計這裏也是十室九空,何況根本不熟,借電話的希望十分渺茫。試了試門,沒鎖。
情非得以,不是要侵犯您隱私,如果您有的話。即便有,想必也有限,作為門房不是透明辦公麼?沒做多久心靈上的掙紮,直接推開門。
與透過櫥窗玻璃看差不多,隻是換了個角度。寫字台的抽屜統統上著鎖,我猜工具應該就在裏麵。床下有什麼?鞋子?似乎還有本書露出一個角,一個小小的字……女?
我理解單身生活的寂寞。大叔,英雄所見略同。
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我抓起話筒,裏麵有規律的滴滴響,看來能正常使用。撥陳良的手機。嘟……
嘟……
……
握著聽筒僵持了一分多鍾,意識到我不可能贏得這場持久戰的勝利,掛掉。小子死哪裏去了?不知道手機隨身帶麼?白混了。我最鄙視這種人。現在怎麼辦?
我想起門上貼的字條。不是說有困難找民警麼?從來沒試過也不知真假,門警沒有,可找城管,城管不在,可尋保安,保安不見,隻能用門房大叔湊合了。
看著門上的號碼,半信半疑的撥劉師傅。
通了。
“喂?那位?”
聲音極其粗魯,對我而言不啻仙樂。我一定要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我是404的住戶。鑰匙鎖在屋裏,備用鑰匙也找不到了。您能幫幫忙?”
“……”
壞了。是不是我沒打招呼說您好?
“等等。”掛了。
等等?在哪等?等多久?太不負責任了吧?我要投訴!話說投訴號碼是?
防火通道門吱呀一聲敞開,透過櫥窗玻璃,見一個五十左右的大叔胡子拉碴,嘴角叼著半支煙,穿著數年未洗的工裝褲和也許是白色的背心,右手提著一個工具箱,懶懶散散地朝門衛室踱過來,皮鞋在地磚上嘡嘡作響。
咣一聲踹開門,我手裏的聽筒應聲掉下,滴滴響個不停。頭頂上白燈閃爍一下。我將打算說的話和一口唾沫咽回肚裏。他站在門口,煙氣從他嘴角彌漫散開,麵無表情地盯著我長達兩三秒之久,我以為這兩三秒就是我生命的最後了。我還沒女朋友哩。
他把工具箱嘡一聲隨手扔在門邊,一撇頭,意思是隨我來。自顧自轉身朝電梯走去。我心說牛逼,一舉一動都是高手風範。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哦,來電顯示啊。現代科技可以讓你節省不少口舌。一切盡在不言中。瞧這樣子,他剛才莫非在地下室?
我不敢問。他看起來也沒興趣說。來到電梯前,他按了一下4,將嘴裏燃盡的煙屁股捏出來,在另一隻手掌心撚熄,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筒。我心裏一寒,高手,絕對是高手。
電梯到達一層,我倆進入,電梯有驚無險地朝四樓進發。一路上我覺得極其漫長,這個牛人身上透出濃烈的危險氣息,我看著他瘦削而邋遢的背影,忽然在背心的一角看到紅色的印跡。麵對這位大叔,我寧願相信那是血跡而非紅墨水。我暗笑自己想象力豐富。叮的一聲電梯停下,我迫不及待地想出去,卻見大叔手指按著關門鍵,擋在麵前,冷冷打量我。大叔貪圖我的美色?雖然我沒有?廢物也要利用?
“你是誰?”
莫名其妙的壓力讓我大汗淋漓,我話都說不利索。這樣不是更加可疑?盡我可能的解釋一遍,說404的陳良讓我住在這裏,他出差了,一時聯絡不到。
“怎麼證明?”
手機,我手機還在屋裏呢。您在門口打一下聽聲音就知道了。我挺佩服自己臨危不懼,還能想出辦法。眼睛盡量不示弱地與他對視。
他沒再說話,電梯門緩緩張開。新鮮空氣撲麵而來。原來世界這麼美好!
走廊的壁燈已經亮起,廊道裏一個人沒有。來到404門口,我尋思他工具都沒有,怎麼開門?他先掏出手機,按我說的號碼撥了個號。多啦A夢的主題曲從門裏傳出來。他一臉鄙視地看著我,我臉一紅理直氣壯地在心裏喊道,老子比較有童趣不行麼?
他掏出一根鐵絲,扭成特定形狀,捅了幾下門開了。我一汗,這公寓安全係數這麼高?
他連朝裏麵看一眼的興趣也欠奉,扭身走了。我嘀咕一聲謝謝,他一擺手表示聽見了。我想這應該算是個好人吧。
手機在寫字台上靜靜躺著,拿起來一看,兩個未接。一個估計是門房大叔的,另一個是誰的?好像是座機。我可沒興趣回撥。最近這種方式騙錢的是在太多,防不勝防,何苦招惹?電話費都不多了。
還有一條短信。正是陳良那孫子發過來的。
抽屜裏東西說不定用得上
別開箱子
這算什麼?我隨手回了一條說你小子秀逗了哪來的箱子做夢去吧。發送失敗。你的手機跟你一樣秀逗了?
換下濕衣,幸好底子厚,一場大雨,又在樓下睡了三個小時,愣是沒感冒。隨手打開電視。居然還是數字電視。小子生活樂無邊啊。讓我看看抽屜裏?莫非是珍藏的健康書籍?果然知我心意。好兄弟。
寫字台就兩個抽屜。第一個,咕嚕嚕滾著一個手電筒。應該不是這個吧?
我抽了抽第二個,手感頗為沉重,不過怎麼難得住我。哐啷一聲,我用力過猛倒坐在地上。抽屜裏最好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我還沒仔細去看,先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會是什麼女子貼身之物吧?想不到陳良有這愛好?這個變態,人神不齒。我甘於與之為伍。不過什麼東西我倒是很感興趣。我心兒怦怦跳。湊近一看。
抽屜裏滿當當裝著的,竟然是一隻箱子。
我希望陳良可以給我一個更好的解釋,比如為什麼要用如此驚世駭俗的箱子,去放他那些不值一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