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又布滿灰塵的房子裏,暗紅的血泊中躺著一個人,口中喃喃念著什麼。鏽跡斑斑的豎梯上倒掛著一張蛇皮,依附於其的寄生蟲由玉米粒般大小已經皺縮至芝麻粒這樣需要仔細看才能看清的程度,但它仍舊不願離開。牆上的燈閃爍著藍色的光,而那光在倒地的人眼中逐漸變暗,也不知是光自己在變暗,還是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到接收不到光的刺激。

就在將要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破舊的門突然被踢開,那逼近死亡之人像是看到了什麼生機一般忽然掙紮著伸手極力去夠門外之人。

“渠羽!怎麼會?你為什麼......”闖入的人見到麵前的景象,從門口一下子俯衝了過來,他扶起來血泊中的人,一個勁兒地不住掉眼淚,“渠羽,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那個被稱為渠羽的人憋著一口氣,一直在等他來,她輕輕將手撫上眼前這個讓她無法成為自己的人的臉,說道:“慨宿,你......不是說過,會為我去死嗎?沒關係的,在我死去後就來陪我吧,這個地方已經不再令我有任何留戀了,對你也是。”

“好,渠羽,但是現在至少讓我再多看看你。”

“嗯。”

但是渠羽沒有再讓他多看她幾眼,說完這些話已經是將氣息全都用盡了,她的手隨即掉落在血水之中,血被濺起染紅了他的衣領。

遠處升起初陽,清晨的第一道光從破敗的牆壁中透過來照在渠羽的臉上......

無落從夢中驚醒,重複了1400年的夢,從中醒來時,仍舊令他壓抑得無法喘息,而那張帶著笑意的臉最是令他怎麼也無法忘懷,那張和宄樂一模一樣的臉讓他感到恐懼,每當宄樂笑的時候,他都會回憶起夢裏的這個叫做渠羽的人。

“該死,什麼時候才能......”

“無落!”

“宄樂?你,你怎麼......”

“啊呀,我來給你送糕點了,新鮮的,而且是新品哦~”宄樂爬上無落的床,雙腿跪著將手中的糕點奉上,“來,陛下,該享用糕點了。”

“你......”無落將糕點收下放到一旁,“我衣服還未穿,你就過來了,還是往我床上跑?”

“嘿嘿,怎麼了?你害羞?嘖嘖嘖,你才多大啊,再說了,我們都是一起洗過澡的關係了。”

無落靜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忽而靠近,他將宄樂反手壓在身下,皺著眉沾著怒氣低聲威脅道:“我可不小,宄樂,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那我也不介意再一起洗個澡,回憶回憶一下。”

完了,這萬惡的嘴,不是發過警告嗎?幹嘛還總是忍不住招惹這個人?宄樂你真是蠢哭了啊!早知道就收斂一點了,現在可怎麼辦?不會真要去洗澡吧?不會吧不會吧?

無落見她眼珠子移動得飛快,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不過肯定是對現在的這種狀況有些措手不及。無落並不想讓她感到不自在,他從床上下來,並將一旁的衣服拿起穿上,背對著宄樂說:“糕點我會吃的。隻是,為什麼今天這麼早?”

“因為上午跟下午我們都要處理那些名冊啊,哪有什麼時間?”

“那你是早上就去折亥那裏了?”

“你怎麼知道?”

“你也是這樣爬上他的床的?”

“你說什麼?”

無落突然疏離地看著她,道:“宄樂,我想我是沒有那個資格讓你那樣的,我並不好看,聲音也令人生厭,所以,其實就算你想找個人陪著你玩,也不要來找我,我會髒了你的眼。”

“無落!你今天怎麼說話這麼陰陽怪氣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並沒有。”

“難道你寧願讓我討厭你你也不願告訴我嗎?”

“不是,沒有的事我也說不了。”

“好了,我知道了。”宄樂生氣極了,“無落,你總是這樣,總要瞞著我。我在你心裏就是這麼不靠譜是麼?好,那我就不再管你了,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吧!”

說完這些氣話,她便頭也不回地跑出辟邪,隻剩無落一個人留在那偌大的宮殿之中。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舍不得,可我更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