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一點點地吞噬地麵最後的溫度,美美早在外麵說話之前就醒過來了,它心裏明白燕純夕惱火著它,玉白,隻是向花兒吐了一口氣吧!在救活羅蘭素的時候,它花費出的力氣更多。主人要是不原諒自己怎麼呢?美美悄悄地睜開眼,看燕純夕靠在榻上,一點睡意都沒有,正在念著什麼,另一個人於案幾上寫著字。兩人看起來像合作多年的老友,美美輕輕地挪動身子,趴到了轎簾處,探出頭看那隻衰鳥。
“笨蛋!喂,你這隻笨鳥!”美美衝著破冰嚷道,外麵的人聽來隻是它發出的吱吱聲。跟燕純夕說話用的是密語,跟這些獸類說話就用獸語。破冰沒料到車上會有跟它說話的野獸,大吃一驚地睜開眼,翅膀處的痛又扯動了它的唇角。
“說你呢!你就叫破冰?”破冰仿佛聽見久遠的一個曾經熟悉的聲音,它抖了一下身子,有些激動。
美美好笑地看著這隻鳥兒,應該還有一隻雪鶴才對。“你的老伴呢?”又問道。破冰不知如何回答,它激動的心情無法說出來,眼前的小獸居然是空宵殿極樂花神座下的小花獸,一百多年前跟著花神來過一次承天大陸,那時候它的父母還在世,美美陪著花神降福人間,那時候這隻小花獸身邊還有一隻叫靈靈的小花獸,當時的場景真是難忘!
“我是破冰,你是美美!靈靈還好嗎?”破冰急忙問道。
美美輕鬆地笑了笑,說道:“它很好。我跟著主人下凡來了,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它了。我幫你治傷吧!”說完,美美呼了一口氣,吹向破冰受傷的翅膀,白瑩瑩的靈氣化成光粒,包裹在翅膀上,受傷的地方一下子就痊愈了。破冰精神一振,扇動了一下翅膀,崔宏回過頭,見破冰毫發無傷地站在原處,身後布簾底下一團白茸茸的物體,隻探了一個腦瓜子出來,駭然地說道:“難道是我眼睛看花了?”風吹過他的身邊,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美美又吱呀地叫了兩聲,踱著步子,像一個外出參加了老友聚會的君子,從容地返回車內,並且貪婪地吸了一口紫檀木的清香。燕純夕瞪著眼望向它,目光裏有一把絞肉的刀子,來回地穿梭。美美嘿嘿一笑,彎了眼說道:“主人曆劫一趟人間,美美也跟著沾了光。花神最樂意的事是把我抓回去,但美美不可能扔下主人去當花奴,主人不要擔心!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又在哄我開心!你怎麼知道我不久後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燕純夕一言不發,但她的神情完全把這句話的含義表達出來。
“主人相信我!”美美嗖地一下竄到她身邊,兩隻爪子伸向案幾上的紙,炎莫行正寫得手軟,一手拂開了小東西的身子,一手放下毛筆。“外麵有什麼聲音?”隨著他的問話,布簾外真的響起一陣翅膀撲拉的聲音,崔宏的話傳了進來。“莫公子,破冰飛上天了。它沒事了。”因燕純夕醒著,崔宏稱呼炎莫莊便不會叫莊主,而是莫公子。這是炎莫行打過招呼的,要他嚴守機密,還別說這稱呼真是讓他為難,叫慣了自家的莊主為主人,或者莊主,就是沒叫過他的假名。
後麵黑車中的人也看到了雪鶴展翅高飛的情形。正當大家把注意力轉移到那隻得意地衝上天空的鳥兒身上時,破空一聲響,前麵的車子被一把大刀攔住了,兩匹赤兔驚厥地叫喚起來,雙蹄原地著力,那把大刀後麵的人身材魁武,麵目猙獰。另有一群黑衣從樹林裏鑽出來,圍在了車前。
“馬車裏的人聽著,本大爺今天是要讓你們留下命來,自覺地自裁了,不想死的讓本爺送你們一程!”那人的吼聲震耳欲聾,內功精氣充足,崔宏的臉色變了變,手中手鞭子一收,抽出一把劍來架在了對方的刀鋒旁,說道:“這位兄弟認錯人了吧,我們是去恒國的商人,途經此地,命隻有一條,但銀子多多,閣下想怎麼樣?”
那大漢怒目而視,說道:“東海塔門島,曾在五年前丟失一口金鍾,吾島主英明決斷,現查實是你方的人盜了此寶,數日內定拿回此物,爾等留下命來,賠我死傷的兄弟!”崔宏聽得有些糊塗,但炎莫行卻了解此事的原由,這幫人一定是把他們跟後麵車中的人扯在了一起,怡芳院花賽玉台前的那口大鍾,正是大漢口中丟失的寶物,前些年越琪國向李雲天朝賀的時候,把那口金鍾送到了朝升國,後來又轉送到雨丞相的府中,輾轉反側,東海塔門島一直在找這口大鍾,今天終於找上門來了。可惜的是,把人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