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驚,趕忙上前扯了她問道,“這是怎麼了,喜鵲不是在城裏開鋪子嗎,誰欺負你了?”
蒲草也是皺眉問道,“是哪個買主去鋪子裏搗亂了嗎?”
喜鵲扯了帕子抹了鼻涕眼淚,氣哼哼說道,“才不是買主搗亂,若是買主我就直接拿大掃帚趕人了。是咱家二少爺,他這一月都去鋪子裏支了四次銀子了,今早又讓我拿二十兩銀子給他,我賬上根本沒有這麼多,就說回來稟明夫人再給他送去。他就罵我狗眼看人低,罵我不敬主子,還說要賣了我去花樓…嗚嗚,夫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一眾夫人聽得這話都是驚得麵麵相覷,心中委實有些不信。張貴兒如今可是翩翩秀才公子,怎會說出這般跋扈蠻橫之言呢?不會是這喜鵲丫頭撒謊,挑撥張家不合吧?
眾人這般想著,看向喜鵲的眼神就有些不待見了。喜鵲也不傻,心中猜得一二更是委屈,跺腳發誓道,“夫人,奴婢說的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蒲草最是知道喜鵲直爽果決的性子,如今又是死心塌地跟著她做事,斷然不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拉了喜鵲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子,點頭安慰道,“別擔心,事情總是會水落石出的。說起來,我這一月太過忙碌,也沒去探望貴哥兒,不如今日趁著車馬方便就進城走一趟吧。”
她說完,又扭頭去瞧陳二嫂,笑道,“嫂子,煩你走一趟裏正家,幫我問問裏正嬸子可要一同去看勝子。如若她也要去就趕緊來彙合,正好坐了這馬車趕路。”
“哎,好,你等著,我這就去。”陳二嫂脆生生應了一聲,放下針線筐就小跑走了。很快,裏正娘子就興衝衝挎了一隻籃子趕了來,笑道,“我早起還念叨多日沒見勝子,不想你這就喊我一同進城,可是趕巧了。”
蒲草也沒多說什麼,辭別了眾人就帶著喜鵲和裏正娘子上了車,留下一眾婦人沉默半晌紛紛都是散去歸家,自然張家這叔嫂危機也迅速傳遍了全村。
青布小馬車是喜鵲從街邊雇來的,車夫心急多做幾趟生意,路上也沒耽擱,幾乎小跑著就進了城。蒲草路上已是仔細問明了事情始末,聽得一旁安坐的裏正娘子也是皺眉不已。
待得三人到了府學門外,蒲草摸了十幾文銅錢請那看門小廝進去通報,很快勝子就一臉歡喜的跑了出來。蒲草不見張貴兒的影子,心裏也是篤定這小子心虛不敢相見,忍不住歎氣出聲。
對於張貴,她一直采取的是放羊吃草的態度。若他真有能耐科考走仕途,她就盡力支持,不指望同他沾光,完全就當圓了真正蒲草一顆愚孝之心。若是他仕途不順又肯老實過日子,她就分他一份家產,替他張羅娶個媳婦兒,也當全了一個鍋裏吃飯的緣分。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偏心,疼惜桃花和山子同心頭肉一般,對待張貴卻是如此淡薄。但是,她畢竟不是聖人,總有個喜好厭惡。誰能對著一張鼻孔朝天的臉,日日笑顏相待,那可不是寬容,那叫下賤。
裏正娘子也知蒲草有事問詢,簡單同兒子說了幾句話就隨她們主仆進了旁邊一間茶樓。喜鵲直接要了一間包廂,待得眾人團團坐下,蒲草也不繞彎子,直接拉了有些心虛的勝子問道,“勝子,我家貴哥可是不在府學裏,為何隻你一人出來相見?”
勝子低頭尋思半晌,很是為難。他有心替張貴遮掩一二,又覺這事兒早晚都要露餡兒。但若是不做些努力,隻怕張貴以後埋怨,所以,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說出句完整話來。
裏正娘子瞧得兒子如此也才出了大半,上前拍著兒子的肩膀勸慰道,“兒啊,別怕。你蒲草嫂子問啥你就說啥。你也知道家裏賺銀錢供你們讀書不容易,若是貴哥兒行事真有個偏差,你蒲草嫂子也好盡早勸說幾句。”
勝子聽得娘親這般說,終於不再猶豫把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張貴和勝子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哪怕在人才濟濟的府學裏也算翹楚。他們的先生很是以他們為榮,平日若同友人相聚必定把他們掛在嘴邊誇讚一番。
這樣一來,那些一心苦讀求功名或者家世富貴的師兄們不過笑笑就罷了,唯有幾個家境一般,平日卻喜好玩樂,年過十八還不曾考得秀才的學子起了嫉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