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傑低頭在她脖頸上重重親了一口,應道,“有你陪著,說到天明也是好的。”
兩人甜甜蜜蜜笑鬧幾句,眼見天色已是黑透,蒲草就推開方傑起身整理衣衫,末了低聲說道,“這事你看著辦吧,我忙著照顧稻秧和菜田,可沒功夫理會這些。”
“小的遵命,夫人靜候佳音就是。”方傑裝了小廝模樣,恭敬行禮應下。惹得蒲草好笑又掐了他一記,這才喊了兩個孩子一同回家。
第二日一早,葉眉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坐車出了村子,張貴一整日臉色都黑得同墨汁一般。結果晚上兩眼紅腫的葉眉歸來,不知拉著他說了什麼,又捧出一盒上好的紙墨,他就重新換了笑顏。
山子躲在姐姐身後,一邊做鬼臉一邊小聲念叨,“又哭又笑,小狗拉尿!”
桃花生怕哥哥聽見又罵山子,扯了他跑去溫室玩耍了。
自那日之後,葉眉和她的小丫鬟就變成了搬家的小螞蟻,一日日偷偷倒騰了嫁妝送進城去變賣,然後會了情郎之後再歡歡喜喜趕回來。而張貴卻每每因為幾句溫言軟語或者一些小物件兒就被哄得眉開眼笑,當了實打實的睜眼瞎子。
蒲草冷眼看著,有幾次實在氣不過想要提醒張貴兩句。可惜張貴見得她上前,立刻好似躲避瘟疫一般讓出好遠,末了甚至還道,“嫂嫂,我已是娶妻成家,還望嫂子多避嫌疑口舌。”
蒲草氣得差點口噴鮮血,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般讓人當了傻子還自以為是聖人的。她索性也不再做這無聊之事,日日忙於田間地頭,少有在家裏停留的時候。
很快,日子就到了端午節前夕,村裏的幾十畝菜田已是碩果累累。蒲草同方傑還有村人商量了幾句,找了個天氣晴好的早晨就開始采摘了。
看著一根根碧綠的黃瓜頂花帶刺,一根根紫黑的茄子秀長而光滑,一隻隻青椒牛角般彎彎翹起,滿村之人都是樂得合不攏嘴。
洛掌櫃帶了十數個小夥計,幫忙把菜筐裝得妥當,最後趕了一溜十數輛馬車回城了。方傑同蒲草囑咐幾句,也一起隨進城去照應。
村人翹首盼了兩日,第三日終於把方傑盼了回來。不必說,眾人聚到宗祠之後,白花花的銀子一家又分了十幾兩。老人們笑得滿臉都是皺褶,孩子們也鬧著要點心、要玩具,小媳婦兒們則嚷著要買花布裁新衣,一時間整個村莊熱鬧的仿似開了鍋的沸水一般。
小雀這一日難得沒有被主差遣進城去典當物件兒,她年紀又不大,在家閑著無事,聽得村裏有熱鬧就湊去宗祠探看。結果那白花花的銀子晃得她眼暈,一溜煙得跑回家去同主子報信兒。
“小姐,村裏人都在宗祠分銀子呢,說是進城賣菜得來的。奴婢記得咱們張家不是也有二畝菜田嗎?是不是也有銀子分啊?奴婢還聽那些人說,多虧了那小寡婦費心指點,想必她這次分得更多。”
葉眉正在繡著一隻的荷包,大紅綢緞底子上兩隻栩栩如生的鴛鴦浮在荷塘裏玩耍。不必說,這定然是給她的情郎準備的。聽得這話,她就放了針線,問道,“你可是親眼所見,不是聽人家傳的閑話?”
“哎呀,小姐,你怎麼不信奴婢呢。”小雀急得跺腳,“方才奴婢親眼見到那銀子白花花的好幾箱子,怎麼可能有假?小姐若是還不信就趴窗口瞧著,一會兒那小寡婦保管抱著銀子回來。”
葉眉果真開了一條窗縫,小心等著蒲草回來。
蒲草也沒讓她多等,不過盞茶功夫就進了院子。今年她一心撲在稻田裏,家裏的二畝菜田就扔給了春妮兩口子照管。如今菜蔬賣進城裏,春妮非要把銀子全數交給蒲草。蒲草自然不會同意,兩方爭講推讓之下就鬧了起來。最後還是裏正一錘定音,一家一半才算有個分曉。
蒲草手裏拎著裝了銀子的布袋子邊走邊回想方才之事,很覺好笑。春妮這丫頭雖然當了娘,但行事可是半點兒沒見長進,剛才硬是雙手抱了她的腰,一副不收銀子就不放她走的架勢。
這倒讓她想起當初牡丹主仆來鬧事,春妮也是這般傻愣愣揮舞著菜刀衝去救她。在外人眼裏也許都覺春妮性子有些憨直,但她眼中卻隻看得到春妮待自己的一片真心。
如今重活一世,不說其餘,能得這樣一個好姐妹,老天爺就已是待她不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