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1 / 2)

裏正想了想就道,“蒲草,貴哥這般磕頭賠罪,想必也是真心悔改。如今他在城裏也沒了住處,進京大考也是趕不及了,不如就留他在村裏住著吧。當然,他已分家出去,自然不好再住回張家。

這樣吧,宗祠裏還有幾間空房,就讓他在那裏住著養養身子吧。至於吃用之物,村裏如今家家日子都過得好,每家送他幾斤包穀麵也夠過一冬了。你看如何?”

蒲草盯著淚流滿麵的張貴良久,扭頭又看看滿眼乞求的桃花,到底還是鬆了口,“既然裏正大叔這般說了,我也不好攔著,就隨他住吧。還有,我這段時日忙著照管那片新穀子,也沒空閑打理家裏的旱地,若是他肯吃辛苦就交予他耕種吧。秋時得了白菜土豆也都歸他處置,是賣是留都與我無關。”

“還是蒲草仁義啊,這般貴哥有了旱田,冬時就有菜吃了。”

“就是,就是,蒲草就是心善。那白菜土豆賣出去也能換些碎銀回來,貴哥兒慢慢就把日子過起來了。”

眾人聽得蒲草這般安排,紛紛開口誇讚起來。就是族老和裏正臉上也有了笑意,上前想要扶張貴起來。張貴卻是堅持又給蒲草磕了三個頭,這才撐著斷腿爬了起來。眾人見此又是一陣唏噓,簇擁著他往宗祠去了。

蒲草瞧得桃花把手裏的帕子扭成了麻花一般,就好笑得拍拍她的頭說道,“既然想去就跟著吧,下午早些回來就是。”

桃花驚喜的瞪大了眼睛,跳起來抱著蒲草的脖子大大親了一口,歡聲應著,“謝謝嫂子,我很快就回來。”她說完就拉著很不情願的山子小跑跟了上去。

春妮在一旁瞧著,忍不住撇嘴說道,“這真是親兄妹沒有隔夜仇啊,前幾日桃花還為了貴哥兒不辭而別哭鬧著以後再不認他。結果這貴哥瘸腿回來,她立刻就把什麼都忘了。”

蒲草無奈苦笑,“這就是血脈親緣,誰也割舍不斷的。”

春妮拍拍手上的麵粉,笑道,“行,他們兄妹親香吧,反正同我沒關係,我家裏還發著麵呢,這就回去了。”

蒲草推了她一把,笑道,“那就快去吧,你還指望我留你吃飯啊。”春妮哈哈笑著跑走了,哪裏想到晚間他們一家人圍坐一起吃飯時,就因為張貴上門告知的一個消息而炸開了鍋。

原來,那日張貴躺在路旁等死,卻被一輛獨輪車橫壓而過。那推車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劉家出逃的水生。水生膽子小,還以為壓死了人,扔下車子借著燈光一打量,難得認出這乞丐是張貴,於是就把他扶上獨輪車推去了不遠處的村子,也就是他們小夫妻落腳的地方。

張貴喝了一碗熱麵湯,又洗了個澡,就覺遠離了閻王殿的大門。所以,當劉水生找來村裏的遊醫說他的腿已經殘廢,不能再恢複時也沒有如何絕望。畢竟同丟命比起來,斷腿要輕得多。

那遊醫簡單替他包紮了一下,又扔下兩瓶傷藥就走了。剩下劉水生夫妻倆見他神色還好就小心翼翼打探起劉家的情形,張貴感激他們救命之恩,也沒有隱瞞什麼,仔細把村裏種菜致富之事說了一遍。

劉水生夫妻聽得都是後悔不已,夜半睡在炕上商量起來就想要回村去。但兩人當初是私奔,若是冒然回去鬧不好就被綁起來浸豬籠了。於是,張貴傷腿一好,兩人就拿出了家裏全部的銀錢給他做盤纏,送了他回鄉,指望他給劉家送個信兒。

說來也巧,張貴上路的那天早晨,水生媳婦兒給他貼餅子做幹糧,無緣無故就開始嘔吐不止,村裏的老大娘來瞧了一眼就恭喜劉水生要當爹了。這下,劉水生更有了回家的底氣。

果然,聽得這消息,劉老太立時就暈了過去,劉老頭兒也是歎氣不止。老話說,老兒子、大孫子,老頭兒老太太的命@根子。劉家老兩口雖然深恨小兒子不孝,但那畢竟也是他們疼寵了多少年的心頭肉,任憑他流落在外麵吃苦,甚至還要帶著他們未曾出世的孫子吃苦,這怎麼也不成啊。

但老頭老太太又不好張口讓深受小兒坑害的大兒夫妻去接人,於是老兩口的飯量驟然就減了下來,不過幾日頭發也白了一層。

劉厚生是個孝子,心裏雖然怨怪弟弟,但畢竟兩人是一個娘胎裏出來,也不好太過狠心。春妮自然不希望劉水生回來,可她是劉家兒媳,到底不好當這個全家唯一的惡人。所以,在送了劉厚生出門去接人之後,她就一臉委屈的衝去了蒲草家裏,哭得蒲草衣衫都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