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袁世凱的心思(1 / 2)

張漢卿的一席話,不久後就報到北京總統府袁世凱的案頭。不是他的話有多動聽,而是暗合了袁大總統的心事----在此動亂年代,像張作霖這樣統兵的將領、封疆大吏能將兒子教育得這樣“忠心耿耿”的真不多見了。

曆史上袁世凱其人,為民國史上一代梟雄:他一手造就北洋係,靠實力逼迫清帝退位,用盟約擠兌孫中山以換取大總統之職。為免於受製於人,施詭計令手下兵士嘩變,以達到拒不南下南京就職之目的。上任伊始,即不擇手段地加強個人權力,破壞法製,踐踏民主,追求專製獨裁的統一;並把民主派視為集權路上的最大障礙,趁民主派尚未鞏固陣地之際,步步緊逼,迫使他們退出政府,裁減革命軍隊,接著便無情地把他們浸在血泊裏。

1914年1月,他又解散國會,撕毀“約法”,將民主政治的痕跡掃蕩淨盡。然而,這一切扼殺民族生機的反動行為,卻都是在“統一國家”、“救國救民”及“保衛共和”的動聽口號掩飾之下完成的。之後袁認為“人民濫用民主自由、人民政治認識尚在幼稚時代”,廢止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於5月推出新的《中華民國約法》,改內閣製為總統製。種種集權措施雖然是獨裁的表現,卻也贏得了“中華民國第一之華盛頓”的美譽。之後再修改總統選舉法,使總統可無限期連任,新任總統亦由在任總統指派。

他深知實力對政權的重要,也深得權術之精要。在他當政時,雖然獨裁,卻也一改晚清政府地方各自為政、中央約束乏力之弊政。看看史上自袁下台後,民國立刻陷入軍閥混戰達14年之久!

他對軍隊要人的牽製,可謂爐火純青之境。親信陸軍總長段祺瑞掌兵於內,各地督軍拱衛於外,並讓督軍與各軍中高級將領互為牽製,穩將朝中政局掌於股中。

東北為拱衛京畿重地,他先派親信張錫鑾節製奉天、吉林、黑龍江軍務,不成後再將彰武上將軍、署理湖北軍務之段芝貴與之對調,以免地方大員盤地生根。

對張作霖,袁世凱是提防的,這是他對所有手握重兵的地方將領的共識。但張作霖也是一代梟雄,終袁世凱一世,未曾有過明目張膽與中央對抗的表現。同時,袁世凱也相信自己可以控製得住張作霖,畢竟,張作霖實力畢竟有限,隻有一個師的兵力。

即使如此,袁世凱對張作霖這位奉天人氣王仍放心不下。他調馮德麟為二十八師師長,補授馮為陸軍中將銜,授二等文虎幸、二等嘉禾章、三等寶光嘉禾章,在奉天與張作霖平起平坐以作掣肘。又調雄心勃勃的陸軍第一師師長許蘭洲駐守黑龍江,以不讓張作霖在東北坐大。同時,駐守吉林的孟恩遠也不是易與之輩,諸豪並列於東北,張作霖更顯低調。

天下大定,諸侯歸心。此刻袁世凱顧盼自雄,以為自己是天運所選定的人物,可以隨心所欲地改變曆史的進程。他時時仰望蒼天,暗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他的心事,當世又有誰知道、誰敢道出呢?

其實誰又不知道呢?至少,張漢卿對這段進程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如數家珍的。

袁世凱的重要謀士,自詡為“帝師”的楊度早在兩年前就呈送了《君憲救國論》,“中國如不廢共和,立君主,則強國無望,富國無望,立憲無望,終歸於亡國而已……故以專製之權,行立憲之業,乃聖君英辟建立大功大業之極好機會。”這話深得袁世凱的讚許,稱之為“至理名言”。借著這股風,是年,楊度在袁世凱政府學副大臣任內與孫毓筠、劉師培、李燮和、胡瑛、嚴複等人共同發組織籌安會,任理事長,主張君主立憲,為袁世凱稱帝鼓吹。袁世凱對其恩寵有加,並親自賜匾題字,稱他為“曠代逸才”。

在這種有意無意的暗示下,大小官僚無不極盡“勸進”之言,以圖得個擁戴頭功。從8月起,北京就已經醞釀著改製的暗流。總統府顧問美國博士古德諾在《北京晚報》刊登論君主與共和的利弊,然後楊度等發起籌安會(楊為理事長,孫毓筠為副,嚴複、劉師培、李燮和、胡瑛為理事),說什麼“從學理上研究君主民主,在中國孰為適宜?”通電各省將軍、巡按使、都統、擴軍使,各省城及上海、漢口商會,請派代表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