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改也不是一帆風順的:由於政府幾乎是進行無本“生意”----強行收回地主土地分配給無地農民,然後許以10年的本息,這當然為一大批既得利益者所不容。但是政府有武力為後盾,一般地主隻能在心裏罵娘,詛咒著這萬惡的自治政府。一些人叫囂著到北京呈願,可是關外已非中樞諸公所能控製。一些人便與土匪合作,以資與奉軍對抗。
當是時,張作霖僅控製了奉天省大部分富饒區域和吉林、黑龍江兩省的大中城市,在張漢卿準備將其作為後院的那些偏遠地方,匪患迭起,很多地方都成了“胡子”(土匪)的天下。
由於東北一直被滿清視為“龍興”之地,禁止漢人入關耕種,二百年來,發展極慢。近代又相繼被日、俄視為魚肉,多方人員混雜,形成諸多勢力。民國時期中央與地方明的暗的紛爭迭起,政權幾易其手,導致地方官員盤剝生利、不顧民生。久而久之,民不聊生,便生盜匪之心。因為地方遼闊、山深林密,短期內很難剿滅。而民匪不分,時而為民,時而為匪,又增加了根除的難度。而且日俄勢力遍布全境,土匪、特務、漢奸紛雜,更增加了變數。
據不完全統計,在東北,僅人數在數百人以上的有名的“胡子”頭就有百十餘名。當時的東北,全境內共計有154個縣,其中有100多個被“胡子”盤踞著,真正被奉係占據的還不到50個縣,且還經常處在“胡子”的威脅下。
隨著“朝陽土改”的漸有成效,各地紛紛效仿。在人人可分得土地及“包產到戶”的吸引下,立場“不堅定”的胡子們紛紛回家務農----做土匪可不是長久之計。但是政府的免費土地不是容易獲得的,一些吃不起苦的土匪們先是為獲得土地而高興,然後又為需要自己操勞而不滿----田間的辛苦豈能如做胡子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來得痛快?不少人仍又轉身做了本行。
可是自治政府加緊了對胡子們的控製力度:在胡子出沒的山區林間,且不去管它,但對行政管轄區則加大了宣傳,實行聯保製度,並在胡子多發區加強了對於糧食的控製----往往是糧食一收下,政府即強製性地除保證當地人口糧外,征收了絕大部分糧食。雖然政府是公平買賣,以錢易糧,但對於胡子們的打擊是重大的----人數少了生存不易,人數多了搶糧數額不能滿足要求且目標也大。就算是搶得了大量錢財,交換糧食也是件困難的事:現在政府所收購的糧食聽說都運到哈爾濱、沈陽等幾個大城市換外彙去了,對糧食的管製很嚴格的。
於是1918年12月,北滿境內“受封”的“中央胡子”發動騷亂,先後占據東寧、東安、同江等縣城,截斷了牡丹江至佳木斯的鐵路交通線,並號稱要與白俄軍“會師哈爾濱”。
隨後,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內,“胡子”們接連洗劫了蘿北和依蘭兩座縣城。城內,大小店鋪搶劫一空,剛上任十多天的縣政府包括蘿北縣長在內的幹部20多人,被集體槍殺,依蘭縣長的妻子遭土匪強奸後含恨上吊自殺。以至於一直覬覦中國東北的日本政府也適時表達了“關切”,意在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