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卿很好地回答了他的疑問。他說:“所謂民主,即是人們當家作主。歐美的民主是自下而上的,經曆了一個長期的曆程。而中國是一個有著二千年封建曆史的國家,本身並沒有完全民主的基礎。將資產階級的民主直接加諸於中國國家製度上,對中國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現在的中國,應該仿照蘇俄,集中全部的力量先進行驅除外侮的工作是當務之急。但是中國目前的國情決定現在的民主是需要集權的人民黨領導下的民主,而非曹錕式的選舉。中國人多地大,更容不得亂,黨派林立、軍閥四起是禍亂的體現,但根源則是中央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中國式的民主還沒有一個正確的模式,還需要在將來進行長期的摸索。將來人一定比現在的人要聰明,他們會想出辦法來的。”
“人民黨立黨基礎便是在黨內實現民主(集中),這一作法目前看來是成功的。等到中國統一了,這個辦法可以向政府內轉移。學良雖然不才,卻知道民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的道理。”
孫中山頷首說:“人民黨統一天下的趨勢已經不可避免,但由於集權的原因,會不會在經曆了一個時期後,腐化從黨內開始,以至於威脅到政權?因為集權,將無法形成有效的監督體製?”
這個問題張漢卿自信已經解決了,他說:“國家統一後,仍然需要人民黨領導全體國民進行政治經濟的大發展,但是作為重要的監督體製,我準備首先進行司法的完全獨立,這樣,即使是黨的最高領導人,都一樣麵臨著司法的約束。除此之外,國家開禁對新聞係統的控製,讓人民的聲音真正成為執政黨的一麵鏡子。在機會成熟的時候,國會仍然需要成立並且發揮作用----三權分立仍然是中國走向政治成熟的方向,隻是,在此之前,或者在此之後,人民黨都要發揮其獨特的作用,在立法、行政權上的完全民主起過渡作用。這一期間可能是幾十年,也可能是上百年,但是我相信,這一天始終會到來。袁氏、皖係、直係其興也忽焉,其亡也勃焉,都是人民黨的借鑒。隻有人民真正行使了當家作主的權力後,這個國家才能永葆青春、蒸蒸日上。”
孫中山被他一席話深深撩到了藏在內心的使命感。他誠懇地對張漢卿說:“國民黨人才凋零,在建設國家方麵也沒有可資借鑒的經驗。人民黨已經在事實上完成了國家的組合,如果不正視這個事實,對國家和民族都是有害而無益的。在這次組閣問題上,有人提出以我為總統,這是我絕對不會同意的。我孫文無尺寸之功,又對治國無一己之見,怎能尺位素餐,譖居高位?不但如此,我還會用我殘存的一點影響,讓國民黨從立誌於奪取中國政權的宗旨上退還到輔助人民黨完成國家統一、富強、民主的大道上來,我想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為公’。我唯一的誌願是國家和平後擔任鐵道建設部長之職,在任內為中國修建10萬公裏鐵路!”
張漢卿呯然心動,心內一熱,前生每次春運一票難求的情形又浮上心頭。如果真如孫中山所願,解決了束縛中國工農業發展的交通薄弱的問題,對中國未來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美國在四十年代建設了遍及全國的高速公路網,支撐起其多半個世紀的強大,被譽為“輪子上的國家”。中國人口眾多,幅源遼闊,自然不能在汽車上和美國一較高下,那將使全球更快地步入資源荒,想想二十一世紀中國需求龐大的石油等能源和長期受約的“馬六甲困局”吧。而且建鐵路,與建設同等公路、航空的性價比都是最好的,從長遠觀點來講也頗具戰略性意義,無論從國計民生、國防需要、國家發展與能源安全性角度考慮都是合理的,張漢卿很希望未來的中國是一個 “鐵輪上的國家”。
他同樣報以誠懇地說:“先生,學良願盡可能給先生以幫助,建設縱橫東西南北的鐵路網,讓中國從此強大起來。”隻要交通便捷,貿易興盛,將內需調動起來,讓工、農業產品充分達成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流動,中國富強是指日可待的事。
他仿佛看到了二十一世紀“中國製造”的舉世矚目的成就提前映在眼前,一個強大的中國即將提前建立起來,驅逐帝國主義在華勢力,建立完全主權的中國的展望如在眼前,中華民族也不會再來一次多災多難的悲慘故事了!這時候大海似也感受到了他激動的心,咆哮著在岸邊甩起千層浪,用巨大的聲勢應和著他的洶湧。
起風了,下雨了,洗刷著大地的髒汙,表達出張漢卿此刻的心境。中國一統就在眼前,由大亂到大治,自己現在可是在重大曆史關頭挽救了中華民族至少五十年的衰退,堪比曆史任何一位帝王將相。記得自己最佩服的另一位偉大人物曹操在北征烏恒勝利返回時,就是站在這裏“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的。他麵向無邊的渤海,不顧傾盆大雨就在頭頂,一首妙詞油然而生,成為絕唱,這就是現代文學史上著名的《浪淘沙﹒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漁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
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