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係力量占穩了中央後,“臥榻之傍不容他人酣睡”,早就瞄準了不願降服的山西。但閻錫山是參加辛亥革命的功臣,孫中山於1912年9月視察太原時就曾說:“去歲武昌起義,不半載竟告成功,此實山西之力,閻君百川之功。……倘非山西起義,斷絕南北交通,天下事未可知也”閻錫山夤緣時會登上都督寶座並獲得如此評價,在國內是僅有的一人。對他興刀動槍,大違民意。因此張作霖躊躇半晌,不能定論。他現在雖然一躍而為中國國家之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但在經曆了曹錕賄選之後,對“民意”這個虛無的東西竟然也有了些畏懼,做事遠不如過去那樣雷厲風行。
張漢卿對“民意”有著非同乃父的認識,他認為,在幾乎所有的國家,無論民主或專製國家,民意都是統治者控製、打擊敵人的有利武器。在二戰前,世界各國國民都處於被“宣傳”境地,像德意誌均如此。民意是可以控製、轉移和欺騙的----他並不想強調自己有多麼高尚和民主----一個國家處在動亂不安中是無法苛求所謂民主的,特別是中國在缺乏強有力的中央政府時,所謂的民主即是軍閥割據的先聲。
國家經過長期戰亂,百姓思定沒錯,但對於統一,國民還是情有獨鍾的。像史上北伐,不是獲得了相當多的支持嗎?“民意”基本上還是向著主動挑起戰爭年代的國民革命軍一方的。所以,戰爭不一定就會失去民意。
但是對閻的戰爭一定不能敗,也不能便宜了旁觀者,造成兩敗俱傷、給他人以可乘之機。對閻錫山,他還是蠻佩服的。
閻錫山入主山西多年,地位堅固。他戰略上奉行“三不二要主義”,即“不入黨、不問外省事、不為個人權利用兵,要服從中央命令、要保衛地方治安”。後來他概括為“保境安民”,要求“與鄰省聯絡,使能不為我患,或竟鄰疆樂與合作,進而為我用,代我禦侮”。至1924年,他多次拒絕參加軍閥混戰,使山西維持了數年的和平與安定。
對內,閻以興利除弊為施政大要,於1917年10月發表“六政宣言”,成立“六政考核處”,推行水利、蠶桑、植樹與禁煙、天足、剪發(男人剪辮子),後來又增加種棉、造林、畜牧,合稱“六政三事”。1918年 4月以後,閻又推行積極發揮民眾作用的“用民政治”,提倡發展民德、民智和民財。閻認為行政之本在村,又推行“村本政治”。他改編村製,以 5戶為鄰設鄰長,25戶為閭設閭長,村設村長,代行警察職務,加強行政管理;頒布《人民須知》和《家庭須知》,宣揚以儒家思想為中心內容的封建倫理道德;又整理村政,頒布《村禁約》,設立村公所、息訟會、監察會、人民會議等機構,對販賣和吸食毒品、窩娼、聚賭、偷盜、鬥毆、遊手好閑、忤逆不孝等壞人進行感化教育和處罰;成立“保衛團”對青壯年進行軍事訓練。山西暫時出現了社會比較安定、生產有所發展的局麵,河南、山東、河北等鄰省的災民大量湧入山西,尋求安居樂業之所。山西曾獲得了“模範省”的稱號。
經濟上,他利用山西“晉商”的傳統,成立了山西省營業公社,整頓了山西省銀行,新建了鐵路、鹽業、墾業等銀號,並為“四銀行號”成立了實物準備庫,在山西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官僚資本體係,資產達到 1億銀元。其規模之大,投資之少,速度之快,效益之高,在國內名列前茅。
軍事上,閻錫山表麵上韜光養晦,暗中卻在擴軍備戰。他修建了可以大量製造步槍、機槍、大炮和彈藥的兵工廠,又把軍隊由民國初年的4個旅擴編為17個師。到1923年7月,太原兵工廠已經在總辦商震的過問下,職工增至1840餘人,機器增至320部,並新建了無煙藥、製酸、製殼三個分廠,其中前兩個廠的設備由德國雅利商行訂購,於同年9月相繼投產。商震雖然已官升至晉軍師長,仍然關注兵工廠建設。在此期間,工藝實習廠繼續發展,職工增到11000人,設備增至2300部,月產火炮10餘門、衝鋒槍900枝、機關槍20挺、炸彈3000餘枚,初步形成了規模生產。
山西的種種優勢,引起了馮玉祥部下的覬覦。孫中山不願出山,奉係完全接手了政權,使馮係將領始料不及,他們的“國民革命軍”的地位頓時尷尬起來。群龍無首,若無合適地盤和目標,這支人數不菲的軍隊很快將成散沙。遍觀北方省份,除山西外都已在奉軍\/人民軍手中,張作霖對他這股力量早已虎視眈眈,怎會輕易讓出一塊地盤給他們發展?若要發展,隻有山西一地可以生存。馮在的時候,還能從大局著眼,約束他們。現在,馮玉祥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