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戲是我們白水村曆代的傳統，不過這鬧出人命可是頭一遭。
村長一時語塞，沈所長索性拉過一個唱戲的：“你說，到底是咋回事！”
那唱戲的當即就傻了眼，先前戲台子上的事就已經讓他心驚膽戰了，現在又被沈所長這麼一嚇，算是徹底擊垮了他的心理防線。
當下就聽那唱戲的一五一十的將剛才戲台子上發生的事說了一番，連說帶比劃的，中間還添油加醋了一番，就差說是玉皇大帝下凡了。
沈所長聽罷自然不信，就見他白了那唱戲的一眼，冷聲說道：“都說你們唱戲的嘴裏每一句實話，就算編故事好歹也編個像樣的。”
訓斥了兩句之後，沈所長回頭看著我，語氣也柔和了許多：“丫頭，你是咱們白水村唯一的大學生，說話我信得過，還是你來說吧。”
我苦笑一聲，說：“其實他說的也差不多，把河神和龍王爺打架那段掐掉就差不多了。”
沈所長臉色瞬間就陰了下來：“這都啥年代了，你們白水村的船戲原本就是封建糟泊，早就該廢除了，念在我也是白水村出來的，一直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眼下你們這兒鬧出了人命，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管怎麼說，那“楚霸王”的屍體就在戲台上躺著（本家太爺爺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人命案子放在任何年代都是大事。
沈所長不由分說就要抓人。
這時，忽然就聽啪的一聲，原來是跟在沈所長後麵的那小警察手裏的手電筒掉在了地上。
“頭頭兒，你看那裏。”小警察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沈所長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訓斥道：“瞧你那慫樣，真他娘的丟。”
沈所長一邊罵著，一邊還是順著小警察手指的方向瞧了過去。隻是瞅了一眼，他便硬生生將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那是啥玩意！”沈所長當即叫了出來。
我們也朝著河麵上看了過去，就見原本靜悄悄的河麵上慢慢升上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東西越升越高，最後完全飄在了水麵上。
那分明就是個人影！
村長咽了口唾沫，扭頭對著我父親說道：“桑大夫，你看那像不像幾年前掉進河裏淹死的牛老三。”
父親畢竟見多識廣，表情也還算鎮定，隻是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有些哆嗦：“好像真的是他。”
牛老三是村子裏出了名的潑皮，平日裏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事兒沒少做，隻不過礙於他老姑父是鎮長，村民也都敢怒不敢言。
俗話說惡有惡報，幾年前的一個晚上，牛老三喝了點酒打外頭回來，路過村口這條河的時候酒勁兒上來了，腳底下一滑就掉了下去，到現在連屍體都還沒撈上來，怕是早就被河裏的魚蝦給吃了。
那人影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飄到河岸上了。我們站著的位置距離河岸不過七八米，那人影的模樣也大致可見了。
那可不就是淹死的牛老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