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那個乞丐還沒有回來。我趕到老乞丐垃圾店麵的時候,那個依舊在店麵前打麻將的四川人告訴我說,他老板還沒有回來。老乞丐離開已經10個多月了。而且最近一個多月,也一直沒有打過一次電話。看來,他真的是不會回來了。上次我不是給你說了嘛。他已經在美國發財了。哪裏還會丟下那麼好的生意,再跑回到中國來呢。那個四川人對我這樣說道。

聽了四川人的話,我知道可能我必須要去美國一趟,去親自到舊金山尋訪這個老乞丐了。你說這事情麻煩不麻煩。以前我天天可以見到他的時候,也沒覺得他對我的生活是如此重要。可是現在當我的生活中遭遇到了一個巨大的疑問,非得需要從他那裏得到一個線索的時候,他卻忽然和我天各一方了。那時候我已經給金庸斷斷續續的寫了將近上百封信件,每一封信件都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所以從金庸那裏得知事情真相的機會還沒有到來。當下,對我來說,老乞丐簡直就如同我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

可以說當我那一次站在老乞丐店麵前的時候,我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美國尋訪他了。給金庸寫信的事情也不能再停頓了。先前,為了正式和鄭重起見,我給金庸的信件還一直是書麵形式。每一次都是通過郵局寄到金庸先生那裏。可是這一次,我也想換一種書寫方式了。幹脆就寫電子郵件吧。反正時代也在前進,相信金庸先生也會接受電子郵件這種形式。不會認為電子信件就是一種廉價的,非正式的通信方式。更重要的就是,之後無論我因為什麼事情而四處奔波,也總能每天給金庸寫一封信了。其實在之後的半年裏,我就再也沒有間斷過給金庸的電子郵件。每天一封。還是按照原先的書寫思路。在每一封信件的前麵,都將我的故事書寫一遍。而在之後,又將我最新體悟出來的武功體會增補進去。最後我便告訴他,其實我隻需要從他那裏證實一個信息,那就是降龍十八掌是否存在於世,而洪七功是否也曾存在於世。因為這個事實對我太重要了。如果在我的後半生裏,我不能對於這個事實得到一個確認的話,我將一直活在疑惑當中。一直活在一個笑話當中。一直活在一種世界上最荒唐的境遇當中。

所以就在我站在那個四川人麵前做這一番思考的時候,我不禁稍微有些走神。其實在我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個麻將桌上的某一個人已經走掉了。而那個四川人,正在使勁的牽動我的袖子,跟我說讓我坐下來陪他們打一會麻將呢。可是我當時實在思考的太入神了,所以就如同一個靈魂出竅的僵屍,在他不斷扯我袖子的時候一動不動。那個四川人終於不耐煩了。實際上是他再也不能忍受三缺一的情形繼續維持下去了。於是當我傻站在那裏發呆,根本不理會他的呼喚很久以後,他終於站起來,把嘴巴湊到我的耳朵邊上,對我大吼了一聲:救場如救火!

我一下子從深深的思考當中回到了現實。那個乞丐對我很生氣的說道:怎麼了?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呢?要是不趕時間的話,先坐下來,幫我們頂頂場子。

我一看那個麻將桌上坐著的另外兩個人,此時也似乎跟這個四川人一樣的焦急不安。在聽完了四川人對我的話之後,也都一起將目光對準了我。眼神之中,帶著無窮的期盼,無窮的憂傷。似乎真的害怕我就此拒絕他們,然後轉身離去。唉,看到這場景我不禁長歎一聲。每一個人都可能對於某個事物懷有如此赤誠的渴望之心啊。就像現在的我,恨不得馬上就飛到美國,去見到老乞丐一樣。他們此刻,也是恨不得我馬上就將自己的屁股放在那張空缺的凳子上,馬上和他們西裏嘩啦的挫起麻將來。《論語》上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論語》上還說,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看到他們如此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心中也不覺生出了惻隱之心。想起如果我來尋求他們的幫忙,他們因為自己忙於打麻將,而在知道老乞丐的消息的情況下卻不告訴我,那也將和我此時會打麻將卻拒絕幫他們頂頂場子一樣殘忍。何況先前我來找這個四川人的時候,關於老乞丐的消息,他畢竟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算他正在麻將桌上那樣忙碌,也是如此。更何況我當下,也的確因為拉薩之行,已經通曉了麻將這個玩意。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好意思拒絕他們呢。

所以我當下就坐在了麻將桌上。跟他們交戰起來。而那個四川人,見我如此通情達理,願意救人於水火,也不禁跟我攀談起來。他問我道:我說你到底跟我的老板是什麼關係啊?怎麼經常來找他。而且每一次都因為見不到他都如此失望。是不是他借了你很多錢啊。要是那樣的話,我看你也不要太著急。反正他現在已經成了百萬富翁了。等他將來回來了,說不定還會連本帶息一起還給你呢。或者你就是急等著錢用?要是那樣的話,我看你倒是可以每天到這裏來碰碰運氣,說不定還可以從這個麻將桌上撈到你需要的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