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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見到了金庸。就在西湖邊上。就在金庸先生縱身躍入西湖的那一刻。我在電視上看過金庸先生的訪談節目,所以還是認得他的長相。當時他站在斷橋之上,滿臉絕望,一隻腳也已經邁出了信心的邊緣,邁過了斷橋的欄杆。可能是歲數太大的緣故,這一隻腳才跨過欄杆,另一隻腳尚在欄杆之內,整個的身子便忽然失去了平衡,眼見著便從斷橋上掉了下去。象他在自己的無數著作裏描述過的那樣,恰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便往美麗的西湖裏掉了下去。
到過杭州的人,肯定去見識過西湖的美景。而見識過西湖的人,肯定忘不了斷橋的容顏。這斷橋本是一座極小的橋,橋麵距離湖麵也就三四米的樣子。所以一個人從上麵跳下去,到落於水麵,也不過需要幾秒鍾的時間。當時我距離金庸尚在數十米開外,一見情況緊急,也是顧不得當時四周尚有許多遊玩的人群。當下便躍入水中,踩在湖麵之上,使出我降龍十八掌中猛龍過江一招,以閃電般的速度向斷橋下方趕去。或許在我後來參照《論語》,以及參考過過的電子版本的學習輔導材料之後,我的武功也的確到那時,已經得到了一個極大的提升。所以甚至在我懷疑我能否及時接住要掉入水中的金庸時,我其實已經及時的趕到了斷橋之下,就在金庸即將掉入水麵的那一刻,將他輕輕的攬入了我的懷中。然後我便用雙腳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水麵,從湖麵上高高躍起,一下子回到了斷橋之上。
金庸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切的發生。其實當我將之輕輕的放在地上,用手撫去粘在我衣袖上的幾顆水滴時,他不禁驚奇的目瞪口呆。臉上的表情,好像是驚奇,又好像是恐懼,甚至還有點不知所措。眼睛不眨的看了我老半天,才嗑嗑巴巴的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當下對金庸的回答也是十分突兀而簡單。我說:因為我會降龍十八掌啊。可能你剛才專注於跳湖了,而且頭朝下,也沒注意到我剛才的那一招武功。那不就是您在無數著作上考證過的降龍十八掌之中的一招嘛。
金庸聽到我的那句回話。臉色頓時變得更為煞白。神情也因此發生了一係列的變化。起先是懷疑,然後是茫然,然後是深深的思考,再之後便是有所相信,等到最後終於完全相信了這個事實,終於變得釋然的時候,眼淚嘩啦啦的便從眼眶裏洶湧而出了。撲上來便抱住了我痛哭起來。嘴裏反複說著這樣一句話:天哪,你怎麼今天才出現?
身為練武之人,我深深的知道金庸當時的感受。我也深深理解能夠做出跳湖的舉動,可見他之前曾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人說懷疑是利器,可以將一個外表完好的人的內心,劃的幾無完膚。人還說信念是一切,沒有了信念,一個人就算活著,也早就死了。尤其象金庸這樣一個歲數的人,一輩子都對於武功懷著深深的信念,並且畢盡一生之心血,對於武功進行了史無前例的浩大考古研究工作。可以說,武功就是他一生的信念,也是他一生所追尋了一生的事業。可是到老了,卻忽然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武功的存在,陷入到了對於武功的懷疑當中來了,這豈不是更為悲哀。所以見當下金庸撲在我懷中痛哭流涕,我也是頗為同情。同時想起自己也四十 開外的人了,雖然迄今還未絕望到跳湖的地步,但是內心之中,這些年所一直未曾消除的對於武功的疑問,卻也象一杯穿腸而過的毒酒,刺激的我魂不守舍,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於是當下,我也不禁感慨萬分,落下淚來。
哭泣完畢,我和金庸兩人,一同回到了金庸西湖畔的別墅之中。待二人落座於那別墅的花園之內,以茶代酒,望著花園外西湖的良辰美景,我這才給金庸詳細的講述了我的故事。我對他說道:昨夜在你的另一處別墅之內,得知你因為信念喪失,即將了斷殘生的消息後。我立馬星夜趕來此處。就想利用我的武功,能夠挽救你的性命,挽救你對於武功的信心。可是我來這裏,也同時期望挽救我自己。挽救我自己對於武功的許多懷疑。而這個事情,恐怕非得您幫忙不可了。因為就我所知,在這個世上,對於武功的真相,了解最多的就是您了。不知您是否可以為我指點迷津,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其實你隻需要告訴我一個事實即可。那就是我現在所練就的武功,是不是就是您大作之中屢次考證過的降龍十八掌,以及,洪七功這個人,究竟是否真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