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壹天,賀穆萱站在提刑司門口,看著皇陵的方位,壹站便是壹成天。

李複言,除掉了你三哥,現在是你五哥,接下來,無論是誰,無論以後眾人如何評價你的,無論你會不會成為你第二個父皇,我賀穆萱說,長生永久,剛強不移的站在你身邊。

入了冬。

李複言半年皇陵,守了四個月了。

壹個月前,皇貴妃難耐地牢的濕潤和陰冷,壹病不起,很後死在了地牢中,從始至終,皇上不曾去看過她壹眼。

半個月前,瑞王跪著求見皇上,皇上不予理會。

三天前,陸昭昭生了,孩子跨越預產期壹個月,生下來倒是健健康康,是個兒子,皇後大喜,皇上親身給孩子賜了名字,叫曲華宇。

秦王府送了禮去,壹雙龜齡百歲的金鎖,讓小悅送去的,賀穆萱沒出麵。

提刑司很閑。

偶爾壹兩起小案子,很快破獲。

而那些比小案子還小的案子,京兆尹府完全不敢來刀擾賀穆萱,能辦理的都辦理了,辦理不了的,也都讓大理寺辦理了。

賀穆萱去提刑司的日子,還不足進宮給皇後治病的日子多。

皇後現在對賀穆萱的態度,和過去差不去多少,隻是狂妄之中,多了幾分依附。

賀穆萱曉得,皇後以前對她和李複言的諸多看不悅目,多半是因為李複言“盡忠”於瑞王,現在瑞王已死,在皇後眼裏,李複言是秋後的螞蚱,也沒什麽好蹦躂的了。

她放下了戒心,天然態度上也好上了許多。

皇後的頭風,賀穆萱故意拖慢了醫治曆程,皇後確有好轉,在賀穆萱幾番起勁說服下,皇後應允,送徐靜出宮。

徐靜出宮那天,天飄了點雪,不大,她著了壹身墨藍色的平民衣裳,賀穆萱送她到了車馬行,給她雇傭了馬車,壹車壹人壹個容易的包裹,壹個人的平生,走開了那座繁雜的皇宮,變得如此的容易純真,也變得如此落寞寂寥。

賀穆萱送完徐靜後回家,在窗口看了很久的雪,小悅進入她都不曾發現,直到小悅撞了東西,弄出了動靜,她才轉過身子去。

小悅瘦的快脫相了。

自從九月份沈熬和梅麗的婚事開始放登排場,逐步擺長曆程後,她始終不大好。

賀穆萱曉得,這丫環的內心不太好受,怕是愛沈熬愛慘了,壹時半會兒是難拔出來。

盡力逗她高興,無用。

她好似是變了壹個人,老是木木的看著天際,做事也老是撞到自己,人壹天比壹天消瘦,想要和她談談,她也老是逃避。

賀穆萱是拿她壹點辦法都沒有,情緒這種事兒不是用飯睡覺那捫容易,不是她強製下號令便可以讓小悅聽她的。

她也隻能盼著小悅早點走出來。

外頭,繡球抱著琴,興衝衝的跑進入,林嬸圍著圍裙從小廚房出來,忙打了傘過去:“我的小祖宗,別跑了,下雪了,周密滑到,壹下子把琴摔碎了,看你哭去。”

這壹雙“祖孫”,是這個院子裏,很有煙火氣的。

賀穆萱隔著窗戶笑道:“繡球,今日學了什麽?”

“學了平沙落雁,先生誇我彈的好。”

“壹下子彈給我聽聽,小悅,壹起聽聽。”

小悅淡淡的搖了搖頭:“不了,奴仆壹下子還要去壹趟周王府,前兩天去乾王府給小世子送禮,下了雨,曉月把傘借了奴仆,奴仆要去還傘。”

“壹把傘而已,讓劉管家派個人去還便是了。”

小悅搖頭:“奴仆自己去把,小姐,您逐步聽。”

說著返身出去,賀穆萱蹙眉,幾不可能見的輕歎壹口。

比起小悅你始終沒有點鮮活氣的臉,繡球便跟個裏頭的雪花壹樣,精靈生動。

她現在,跟賀穆萱是越來越親了。

“小姐,我進入了。”

剛要跨入,卻被林嬸拉住:“小祖宗啊,你壹身冷氣,小姐是有身子的人,你周密別給小姐染了冷氣,先把大氅去了。”

賀穆萱笑道:“讓她進入,我也沒點炭盆子,並且我還開著床,不把穩這點冷氣,進入,繡球。”

繡球對林嬸做了個鬼臉,抱著琴進入,熟門熟路的,在賀穆萱的琴桌邊上坐下,放下了她的琴,仰麵征詢賀穆萱的建議:“現在彈嶁?”

“嗯。”

繡球開始彈琴,談的很是流利,聽過了艾先生彈琴,這小丫環的琴聲,便少了那捫幾分滋味。

賀穆萱倏地想起了艾先生,想起了那座住過幾天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