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克魯曼的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愛上了她。在我這次上船前,我終於鼓起勇氣向她求婚,她答應了。她的父母也同意了。等我完成這趟泰坦尼克號的航行任務後,我們就可以準備結婚了。”
“恭喜你,你們會很幸福的。”瑪格麗特隻能這麼回應。
“是的,我們會幸福的。謝謝你的祝福。”克魯曼笑著收起照片,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內兜裏,按了按。
他臉上的幸福笑容是那麼真實,落入瑪格麗特的眼裏,她的心情帶了一種難言的微妙。
“嗨!代頓先生!”
在他收起托盤離開,走到艙門口的時候,瑪格麗特終於忍不住,忽然叫住了他。
克魯曼停下腳步,“您還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嗎?”
“哦,”瑪格麗特試探著問道,“代頓先生,如果我說,洋麵上隨了洋流漂浮的冰山很危險,甚至可能會危及到泰坦尼克號的安全,您會不會覺得我是瘋了?”
克魯曼一愣,隨即笑了,“您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泰坦尼克號是絕對安全的。用水手長亨利的話說,就算上帝親自來,他也弄不沉它。何況,日夜都有瞭望員看著呢。我敢說,再也沒有比泰坦尼克號瞭望員更棒的家夥了,即便不用望遠鏡,他們也能在夜裏看到前頭漂浮在海麵上的哪怕一張桌子大小的冰塊!”
瑪格麗特苦笑。
“好吧,我隻是隨便說說。謝謝您剛才給我送了吃的。”
“沒關係,”克魯曼看了她一眼,倒是露出躊躇的表情。
“您還有事?代頓先生?”
“哦,費斯小姐,我確實有點不明白,”他露出好奇的表情,“您為什麼非得用這種方式上船?照您的說法,您是為了找您的父親。可是就算您父親他確實在船上,您也沒必要冒這種風險啊!什麼事情這麼急,不能等他回來再說嗎?現在您瞧……”他搖了搖頭,露出同情的表情,“您為了從貨艙出來,把霍克利先生的車都給撞壞了……”他壓低聲音,“他是個不好對付的家夥,大家背地裏都這麼議論他,傲慢,沒有絲毫的同情心。現在事情一團糟了,您難道不擔心真會受到指控入獄嗎?您還這麼年輕。如果……”
他頓了一頓,“如果您想試著再去懇求霍克利先生的諒解,我或許可以幫您想想辦法。他的未婚妻布克特小姐也在船上,下午我碰到過她。她看起來沒霍克利先生那麼難說話。或許我可以幫您帶個口信,看看她是否願意幫您在霍克利先生那裏說個情。雖然我覺得她幫忙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她肯的話,明天中午船到昆斯頓的時候,您就不用被遣送下去了。在談好賠償條件後,您可以跟我們一道先到紐約,然後再回來……”
“哦不不,”瑪格麗特急忙婉拒,“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我不認為那位布克特小姐肯幫忙的,畢竟,我和她完全不認識,何況我還撞壞了她婚禮要用到的車,我想她現在一定也很不高興。”
“好吧,你說得也對。那麼,但願您能交好運了。你休息吧。”克魯曼看了眼艙室,最後搬了一張可以移動的椅子走了過來,放到她的邊上,“您可以坐這裏,這樣會舒服點。明天中午我會送你下船的。”
“謝謝您,代頓先生,您是一個好人,祝您也交上好運。”瑪格麗特真心實意地說道。
克魯曼笑著衝她點了點頭,轉身帶上艙門離開。
隨著他腳步聲的消失,四周再次歸於安靜。
瑪格麗特坐到了椅子上。漸漸地,疲憊感朝她襲了過來。最後她靠在椅背上,慢慢闔上眼睛。
各人各有天命。何況,這艘船也未必一定就會像她知道的那樣,遭遇到撞冰山的厄運呢……
在睡過去前的一刻,瑪格麗特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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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睡得正迷糊,腳底忽然感覺又濕又冷,她睜開眼睛,看見地板上慢慢漫上了水,她驚駭地抬頭,發現對麵艙壁上忽然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猶如被刀鋸割開一樣的裂痕,黑色的海水瀑布一般洶湧著從裂口往裏灌。很快,水就漫到了她的腰間,繼而上升到胸口,她想逃走,奮力掙紮,手卻一直牢牢地被銬住,根本無法掙脫開。
冰冷海水迅速淹到了她的下巴。她深陷絕望的時候,腦海裏浮現出和自己相依為命了十年的父親那張熟悉的臉。
“上帝啊,要是他知道我就這麼死了,該會多麼傷心,我不想死!”
在海水就要淹住她口鼻的一刹那,她終於大喊了一聲“救命——”
“砰”的一聲,耳畔邊突然而至的一個聲音將她迅速從睡夢裏驚醒,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保持著入睡前的的那個姿勢,正歪靠在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