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商衾寒掀開了簾子,不等兒子撐起來就虛空向下壓了壓手掌命他趴好。風行有點尷尬,畢竟是做錯事挨了打,又是讓二師叔生氣,“是渙兒的錯,不敢叫疼。”
商衾寒笑了,“不敢叫疼,那就是疼了。”他信步進來,順手掀開了被子。風行想伸手去按,已經來不及了。商衾寒低頭看時,忍不住地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腫得格外令人心悸的傷痕,被抽破了皮的那一道橫亙在臀峰,觸目驚心,“你二師叔他——”
風行知道父親是心疼了,雖然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安慰語句,他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滿足,“爹不用擔心,二師叔看過傷了,說養一養就好的。隻是最近要忌口了,原本第一次出遠門,還想多過過嘴癮的。”
商衾寒在他身側坐下,小心地替兒子重新蓋上被子,才抬起頭,正撞見楚衣輕端著調好的藥膏進來。
“昭列——”商衾寒站了起來。
楚衣輕神色淡淡,順手將一托盤的藥膏都推給他,指著其中幾個小罐子,“正好,你替他上藥吧。藥丸先吃,藥膏先淺後深,藥粉擦在破皮的地方。”說完這一句就立刻轉身,像是一眼也不想多看商衾寒的樣子。
“昭列!”商衾寒開口叫住了他。
楚衣輕駐足。
“你打了他。”商衾寒意有所指。
楚衣輕略略偏過頭,似乎在等下文。
商衾寒走過來握住了他的小臂,“怎麼也該給孩子上點藥再走吧。”
楚衣輕轉過臉來,“我願意教他就已經代表心疼他了,犯了錯才挨打,又不會傷到他,偏要哄哄抱抱的,難道挨打是立功嗎?”他一向不明白商衾寒的理論,明明是自己脫了孩子褲子親眼看著親手一下一下大的,教訓孩子的時候也不知道分寸在哪裏,打完了就像立刻被雷劈了似的,馬上就心疼了。對風行倒還罷了,尤其是對小夜,有多少次,楚衣輕親眼看著商衾寒教訓完了小孩就又是摟又是親的,小夜要什麼都答應,你自己慣得他無法無天,等犯了錯再訓他胡作非為,不覺得奇怪嗎?教訓就是教訓,打過了就讓他長記性,從此以後再也不敢犯。要不然,打他幹什麼。
商衾寒被他看得有點尷尬,訕訕地鬆開握著他的手。楚衣輕回頭看了風行一眼,隨意點了點頭。風行急忙從床上撐起來,楚衣輕也沒有理會,徑自轉身走了。
商衾寒怔怔地望著楚衣輕背影,長久地沉默。風行起身起了一半二師叔已經出去了,此刻也不知道是該繼續起來還是重新趴回去。商衾寒過了好久才感覺到兒子的進退維穀,輕聲問,“你二師叔他,很生氣嗎?”
“是風行不好,二師叔光風霽月,自然不喜歡風行用心太過,”風行道。
商衾寒搖了搖頭,“光風霽月?新暘才是吧,他,太通透。把什麼都看透了,就覺得什麼都沒意思了。”他感歎了這一句,又覺得在兒子麵前不該說這個,立刻轉移了話題,“昭列他怎麼說?”他又看了兒子一眼,“趴著回話就行了。”
“是。謝父王。二師叔說,以後不許利用感情威脅任何人,如果再犯,風行會自斷雙腿——”他說到這裏有些遲疑,父親不會誤會二師叔吧。
“自斷雙腿?”商衾寒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還是沒有變啊。”
風行隱約聽到父親感歎了句什麼,卻不敢多接話。商衾寒抬起頭,細細看了兒子一會兒,“你二師叔是為你好,他既然不喜歡,以後別這樣做了。畢竟,不是正途。”
這一次風行倒是不敢再床上賴著,再痛再受不住,也是規規矩矩地站起來繃直了雙腿,“是。孩兒謹記父王教訓。”
商衾寒點了點頭,親自扶兒子躺下,“你二師叔是怕你不聽話耽誤了自己,別辜負了他這一番苦心。”
“渙兒知道的。”風行知道在自己麵前談起二師叔的話題父親總是尷尬的,索性讓自己孩子氣些,他些微的依靠著父親,“爹,時辰還早,您不是最討厭晝寢的嗎?”
商衾寒道,“你先趴著,我待會拿本兵書來給你。”
“渙兒就知道,父親不會輕易放過我的。”看父親的語氣帶些玩笑的意味,風行也敢跟著湊趣兩句。
商衾寒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兒子高高腫起的屁股,“不疼你?你別忘了還欠為父幾百下呢。”
“爹饒了我吧,渙兒還想給您洗腳呢。”他說到這裏卻突然牽動身後的傷,驀地一痛,嘴角抽了起來。
商衾寒伸手擷掉他額上的汗,“疼得厲害就不用彩衣娛親了,睡一會吧。”大概也知道自己在這裏兒子是不可能睡得好的,索性快些替他上藥,上好了藥便出去,不再耽擱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