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一百二十九、訓誡(1 / 3)

“今天站在這裏的如果是你父親,你也耗著讓他等你脫褲子嗎?”

“我——”風行的臉騰得一下紅起來,這——二師叔這是什麼意思啊。自己已經過了十一歲生日,不再是小孩子了啊。雖然小的時候是會被命令脫了褲子挨打的,可現在畢竟長大了啊。而且,昨天才被父親教訓過,雖說二師叔早都看出來了,可看出來和再給他看一次總是不一樣的啊。

楚衣輕見他一顆腦袋鴕鳥似的藏著,也不知道在別扭些什麼,索性揚起白木條來輕輕抽了下他屁股,風行被驚了一跳,差點從藤椅上掉下來。想到自己居然讓二師叔等了這麼久,二師叔不會覺得自己是不把他當親人吧,念頭轉到這裏,倒是不敢再猶豫了,將手伸到後麵,摸到冰冷的鎧甲,便更自責了。難道要二師叔隔著這麼厚的鎧甲打嗎,自己實在是太——二師叔不會覺得自己是故意的吧,應該不會吧。正猶豫間,屁股上又被敲了兩下,風行臉更紅了,連忙從藤椅上下來將鎧甲脫下,身上已經出了一重汗。

楚衣輕握著半根白木的槍杆冷眼看他,見風行依然是將鎧甲都疊得整整齊齊,連折痕也擺得棱角分明的樣子。風行弄完了,便撩起了長衫,將後擺別在腰間束帶上,小心跪到藤椅上去,似乎是想了些什麼,才咬緊了嘴唇,將褲子褪到腿根。

楚衣輕提著白木走過去,隨便就將他褲子又往下捅了捅,果然見到他臀腿之上排得整整齊齊的傷痕,有青有紫,腫得有一指高。這麼重的傷,怎麼還能騎馬,他真以為自己養得不是兒子是兵馬俑嗎?楚衣輕揚起木棍就是一下,新傷疊著舊傷,風行抱緊了椅子,肩膀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

楚衣輕輕輕戳戳他右肩肩胛,風行知道這是讓他認錯的意思,他將那口才抽上來的涼氣咽下去,“渙兒有錯,渙兒不該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嗖!”更狠地一下,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臀上。真是可笑透頂了,不愛惜自己身體,這算是什麼錯。是孩子自己要被打得遍體鱗傷拖著一個紅紅腫腫的屁股去騎馬打仗開疆拓土的嗎?不關你的事,亂認什麼錯。

“啪!”又是一下。

感覺到家法的威力,風行知道這個認錯是不被認同的,也對,隻有父親才會在意這種事的吧,“是風行的錯,既然知道有任務,就不該犯錯惹父親生氣。”他說到這裏就轉過頭,“師叔,其實我爹並不是不心疼我,原本該打幾百下的,就是因為有任務,才隻挨了五十。”

楚衣輕隻是再一次戳了戳他右肩。

風行知道,師叔不想聽自己為父親解釋,他此刻想知道的,隻有自己的錯誤,或者說,是自己怎麼認識自己的錯誤。即使如此,他在開口陳述之前,卻依然多說了一句,“渙兒不疼,”

楚衣輕的心突然沉了一下,休明,是你將孩子教得太懂事,還是,已經習慣了,習慣得連疼也不知道了。

“渙兒知道二師叔失望,不是因為我武功沒有長進,而是因為,自小就知道應該胸懷天下,為人處事卻還是這麼沒有氣象。渙兒辜負了二師叔,可是,哪怕僭越,渙兒還是要說,如果有下一次,還是要和二師叔交手的話,渙兒依然會這麼做。父帥的命令是贏,是攻下山寨,不管前麵守著的是誰,渙兒都隻能這麼做。這和氣度格局無關,這隻是別無選擇。狹路相逢,如果腦子裏麵隻有道義,渙兒身之所係,是四十萬靖王軍,渙兒有師叔有家,二師叔,他們也有家有親人啊。戰場上,不服從命令就是死,退,也是死。”他緊緊抱住椅背,“我知道自己做錯,可是,我不後悔,讓二師叔失望了,我認打。您打吧,可是要讓我說改,我做不到!”

“咻!咻!咻!咻!”回答他的是四下毫不留情地抽擊。楚衣輕不氣他頂嘴,卻氣他不長進,錯就是錯,認錯就是認錯,人都趴在這了理由還一大堆,是我教你還是你教我。

這四下抽打楚衣輕根本沒留情,小孩的屁股上一下就是四條檁子,像是將從前板子打的腫痕都分割開了一樣。風行痛得一陣抽氣,好半天沒有緩過來。好容易舒了一口氣,小孩連忙轉過身來看楚衣輕臉色,隔著幕離什麼也看不見,二師叔又不能大罵自己發脾氣,隻是那雙眼睛裏——

“二師叔——”風行擰過身子,痛得一顫,“渙兒,渙兒隻是不想騙您。您說過,知錯認錯就要改錯,可是戰場上的是,不是隻有對錯那麼簡單的。”

“刷!”又是一下。

父子二人都是一個脾氣,才幾歲的孩子,和他爹學得一樣就會說教。這天下就他是公理是大義,他要怎麼做都是為了天下黎民百萬眾生,幾十萬人的命是命,難道,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休明總是說自己不懂戰爭,可是,他又何嚐懂什麼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