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柳棲雁既要躲避自己周圍的石箭石錘,本已十分勉強,又要分心關注慕長雲的情況,替他化解危機,難免有所疏漏,心弦緊繃之下並未感到如何,如今一鬆懈下來,隻覺得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身上被水柱衝到與被石錘撞到石箭射到的地方,都分不清哪兒是哪兒了。
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痛得齜了齜牙。
慕長雲瞥見他滿手的血,驚了一跳,急忙把人拉近身前仔細打量,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這人雙手早已血肉模糊不說,身上好幾處都被石箭劃傷,後肩處更是直直插著一根石箭,入肉甚深,一絲一絲地往外滲著血。
“沒事,都是小傷。”見對麵人一臉痛惜的表情,柳棲雁一邊忍痛一邊心中暗爽,故作輕鬆道。
慕長雲才不理他,隻捧著這人的雙手,拿出止血藥來替他撒上。
這止血藥正是之前他受傷時用的,效果極佳,就是會——非常疼。
柳棲雁被這藥粉一激差點流下兩滴男兒淚,十指連心真不是胡說的!所幸他還知道要在心上人麵前死撐麵子,終究還是繃住了!
之後也沒時間仔細清理傷口,洞內昏暗,並不能看得十分清楚。慕長雲隻得拿出事先用油布包好的幹爽布條,替人把整個手掌連帶手指,還有手臂上的一些傷口,都細細纏上,以免傷口再沾上什麼髒東西。
至於背後那根石箭,慕長雲運力將露出部分掰斷,隻留下一小截,卻並不敢將之拔出,深怕會出現“血噴如泉湧”之類的狀況,在傷口周圍撒上藥粉。他發現斷下的箭尾部分有些奇異的雕刻紋路,便將之連同地上被柳棲雁扔了一地的石箭全部收起,現在沒有時間研究,可以帶回去仔細查看一番。
正待說什麼,腳下的地麵卻猛然下陷,一時不防之下,兩人來不及掙紮便落了下去,摔在一條濕滑的斜坡之上,而後便隨著斜坡向下翻滾而去。
斜坡四周圓滑,絲毫沒有可以借力之處,慕長雲隻覺二人滑行速度越來越快,這般下去,難保到底時不會衝撞受傷,一咬牙,將柳棲雁整個人拉過護在懷中,雙眼緊盯著下方,直到斜坡出口處,腿下使力,身形一側,翻滾了兩圈,才終於止住了二人向前衝的慣性。
柳棲雁隻覺太陽穴處突突地跳動,頭疼得厲害。
最早他在水中長時間閉氣,雖無甚大損傷,卻也給心肺增加了許多壓力,而後水柱衝刷時難免碰到周身一些穴位,使他內力運轉不似平時流暢,那石錘走廊中他又沒能好好調息便施展身法,更是加劇了這種情況,尤其那一石箭紮入後背,使得他稍有動作,便劇痛無比,再被這這斜坡一折騰,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坐起身,也隻能輕聲喘息,再無法動作。
心中不禁苦笑,是他低估了那些水柱的破壞力,逞強果然要不得,雞血上頭死要麵子活受罪!
慕長雲即使不懂醫術,也能感覺到身邊人狀況不佳,心中憂慮。雙手一撐地麵便站起身,直接將人一把抱起,轉而負在身後,口中道:“棲雁兄,你先歇會兒,閉目調息。”
柳棲雁也明白自己之前莽撞,現如今卻竟然成了累贅,無力點了點頭,下巴磕在慕長雲肩上,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瞼顫了顫,便放鬆身體,將整個人靠在心上人背上,身體很疲憊,心裏卻也有些滿足。
慕長雲可體會不了身後這貨在如此千難萬險的環境中,依然能風花雪月的內心,他隻希望柳棲雁盡快恢複到能自如行動。
之前他在站起身時,摸到地上有些新鮮血跡,並不是柳棲雁的。在他們之前進入地穴的至少有兩人,而且都是高手,假設他們一路來也受了些傷,他卻依然擔心自己無法護住身後這人周全。
火把早就滅了,如今的石穴中,光線十分昏暗,卻似是透過水波,總有些遊移。
所幸接下來一路並沒有更多明槍暗箭,反而相當平靜。
走過一道拱門後,發現門邊並立的還有另一道門,想來便是憑信物所入的那個通道,竟是殊途同歸。
慕長雲緊了緊身後之人,料到快要抵達終點,不免提高警惕。
果然,沒走幾步,前方的拐角處便可以看見有光芒閃動,隱隱也能聽到一些說話之聲,但並不真切。
屏息凝神,捏了捏身後的柳棲雁,示意他多小心,便緩步上前,倚牆而行,一直走到類似入口的地方,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