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花飛揚,黑暗被滿街滿巷的花燈驅逐,熙熙攘攘的人們三三兩兩溜達著,猜著路邊小店出的燈謎,吃著糖葫蘆……
戰爭亂了世道,卻並沒有打擾到元宵節的氣氛。
武功抱著瑟瑟發抖的鐵蛋快步穿過人群,獸醫束手無策的跟在身後,目光一一在來道路兩邊的商鋪門麵上掠過,尋找藥鋪。
當日把朱葛騙下山後,三個人從後山逃跑,穿過楊家村,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了一個叫隆縣的小縣城,一路上鐵蛋一直紳、體不適,可又怕說出來連累大當家的,就強忍著,跟著兩個大人跑了幾十裏路,一路疲憊,加上天氣寒冷,直到進了城找了間破廟安頓下,孩子才實在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獸醫檢查了一番也說不出所以然,隻搓著手說這孩子發高燒了,得趕緊退燒雲雲。
武功二話不說,抱起鐵蛋就往城裏跑,得趕緊找個大夫給他看看,不能就這麼病著,他心裏明白,不管說什麼,他武功欠烏雞山上弟兄們的命,欠這些他帶回山上的孩子的命,如今隻剩三人相依為命,鐵蛋更是跟著他受盡了苦頭,要是就這麼燒死了,他武功心再大,也過不去這個坎兒。
眼看要到街的盡頭了,終於是見到了家已經關門的藥店。
武功用腳大力踹門,獸醫也上前拍門,終於把裏麵的人叫了出來。
“關門了關門了,以後都不看病賣藥了。”裏麵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耐煩的吼道。
“先生,救救命吧,這孩子要不行了……”獸醫拉著硬要闖進去的武功,軟著聲祈求。
裏麵的人往外探了探頭,看見了武功懷裏的鐵蛋,猶豫片刻,還是打開門,讓了路。
“怎麼燒成這樣?”大夫好一陣忙活,終於是讓鐵蛋醒了,又喂了藥,睡過去了。
“多謝了大夫。”獸醫從衣服裏掏出錢。
“罷了罷了,反正也是這醫館最後一個病人,不收錢了,權當是緣分。”
武功這才發現藥店裏像是要搬家的樣子。
“這是要搬家?”獸醫也注意到了。
“這哪是搬家呀,這是要關張大吉啊。哎,說來話長,在下隻後悔沒取個老婆生個一兒半女,哪怕收個徒弟也成,也不至於現在人走樓就空啊。”
聽到“在下”兩字,武功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他想了起某個人,回去沒見到他們,他應該下山去老老實實過年了吧……
“郭君部隊裏缺軍醫,已經過來找了在下好幾次了,要是再不去,別說開藥店了,在下這小命都難保嘍。”
“郭君管打偽軍嗎?”武功看了眼獸醫問道。
“當然打了,打霓虹鬼子,打偽軍。”
“這位……不光能致人,還能治馬。”
獸醫心裏有些驚疑,難道大當家的要……
第二天一大早,人們驚訝的發現本應該被帶去軍隊的王大夫竟然正常開業了。打聽來打聽去,才知道是有個不光能治人還能治馬的大夫和一個看起來就很能打仗的青年代替他去了。
鐵蛋醒來隻看到為他治病的大夫,卻不見了大當家的和獸醫,當即嚇得哭了出來。
“大夫,他們是不是看我病了,不要我了?”
“孩子,你大哥和伯伯是去當郭君,打偽軍,打鬼子去了,把你托付給在下照顧著,等仗打完了就回來接你。”
“那仗什麼時候打完?”鐵蛋揉著眼睛抽泣。
“快了,很快。”
幾日後,鐵蛋在藥店門口看到了開拔的郭君隊伍裏穿著筆挺軍服的大當家的,也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獸醫伯伯,他還看到大當家的衝他樂了,也衝他擺手了,他想追上去,被師傅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