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隨後幾日,無新事。

章洛揚把那封信件拚接完畢,工工整整謄了一遍。

信裏說的是不知是哪裏的風土人情,或許是前任首輔曾遊曆過的一個很遙遠的城鎮,又或許是一個不知名的國度。語句優美,辭藻華麗,字裏行間透著一股悠閑愜意,會讓人的情緒不自主地被牽引。

但是不管怎樣,這是一封讓人一頭霧水的信件。連一點兒透露那地方所在之處的線索都找不到。

章洛揚隻把這封信當做一個差事來做,也就並不好奇。俞仲堯呢,本來就沒抱希望,看完一遍,隻是一笑。隨後將信件內容記在心裏,末了銷毀。不必試圖查詢,因為好奇心絕不會得到滿足。

他隻是隱隱預感到,信裏提到的地方,是他遲早要涉足的。

這件事之後,章洛揚每日都有大段時間消磨在廚房,手把手地教沈雲蕎下廚。

也好,不然俞仲堯還會擔心自己沒時間總陪著她,她會覺得悶——探路的手下登船,細細稟明沿途所經一切,並奉上了幾段難行之路的地形。

前幾年,俞仲堯到過青海,但是對這段路途絲毫用處也無——來的時候走的是官道,不曾到過偏僻之處,況且,這一次,青海隻是途經之地。

幸好探路的這些人,從去年就撒出來了,如今交到他手裏的東西,自然是全部做到精準無錯。

他與手下細細商討,隨即獨自觀摩斟酌多日,前方情形在心裏有了輪廓。

這一程,很是凶險——最讓人值得畏懼、謹慎的,是朗朗天地間那些無情的山水歧路中的變數。你若魯莽行事,它便會給你滅頂之災。

便這樣,夏日到了尾聲。幾日後,船將靠岸,一行人要走旱路去往風溪。

到了這時候,必須要對孟灩堂交底了——大多數人都已一清二楚,隻有孟灩堂還稀裏糊塗。與其說孟灩堂不清楚,不如說是不相信——不相信他俞仲堯放著權傾天下的日子不過,要跋山涉水去往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受苦受累。

俞仲堯與孟灩堂一向是能不見麵就不見麵,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看著對方礙眼,膈應到了一定的地步。

由此,俞仲堯讓人把簡西禾喚到了中廳,把所了解到的情形和盤托出。不管怎樣,簡西禾比之孟灩堂,更沉穩,尤其在眼下,更知道輕重分寸。

簡西禾會意,凝神聆聽,之後道:“我會如實轉告二爺。”

俞仲堯頷首,“辛苦。”

簡西禾臨走之前,問道:“過不了幾日,就能見到章府的人了吧?”

俞仲堯承認:“沒錯。”

“來的是順昌伯,還是他的兒子?”

“父子兩個。”

簡西禾一聽這話音兒,笑了,“你都讓手下安排好了?”

俞仲堯默認。

簡西禾挑了挑眉,心說這倒好,孟灩堂起了頭,隨後一切都按照俞仲堯的意思往下進行。不能怪孟灩堂極為討厭這次出行,換了誰也受不了這種處境、心境上的落差——堂堂王爺,已經變成了俞仲堯關在籠子裏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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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蕎這段日子過得還算清淨。俞仲堯派給高進的事一件跟著一件,高進忙得快連睡覺的工夫都沒了,自是無暇再與她見麵。

對於拿不準的事兒,她從來是寧可忽略。由此暗暗鬆了一口氣,專心致誌地學習下廚。

倒也是因為高進的緣故,她有意無意地都在躲著簡西禾。不管是真的假的是短期還是長期,高進放下話了,她又理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在這樣的前提下,是怎麼都不該與別的男子接觸的,高進打心底介意的那一個,就更要躲得遠遠的。

不然算是怎麼回事呢?給他們來一出比較之後做出選擇?那就不是她把他們當什麼的問題了,是她把自己當成了什麼東西的問題。

不拘小節跟不自重是兩回事。

一早一晚天氣轉涼,風裏有了秋意將至的味道的時候,沈雲蕎已經能駕輕就熟地做出一桌自己和章洛揚都愛吃的菜肴。

沈雲蕎為此喜滋滋的,卻還是擔心:“等過一段日子,我大概就又全忘記了。”下廚這回事,於她是有點兒邪門的,學會之後便再也懶得進廚房,過段日子就能忘得七七|八八。

章洛揚卻對此不以為意,“沒事,有我呢,到時候我再教你就是了。”

沈雲蕎笑著戳一戳她的額頭,“你遲早要嫁人的,怎麼能總陪著我呢。”

章洛揚抿了抿唇,認真地道:“你嫁了我才嫁。”

“唉,你這麼鄭重其事的告訴我……”沈雲蕎拍著心口,“我真是深感任重道遠啊。”

一句話說得章洛揚笑開來。

聽聞就快登岸走旱路的時候,兩個人開始細細地整理行囊。

書籍、衣料之類用來消磨時間的東西,都不能帶著,帶著就是累贅。考慮到往後女子裝扮不大方便,兩個人喚上四名丫鬟,趕製出了幾套男子樣式的衣物,袍子、深衣刻意做得寬鬆些,也省得一麵趕路還要一麵承受層層束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