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叔——”褚唯一揚聲喊道,“你當年對我說的話,我都記得。年少的愛情,不,或者不能說是愛情,那隻是我們心中幻想的美好,簡單易碎,就像我爸爸和我媽媽的婚姻一般,表麵看著那麼美好,可是一出現問題,就瞬間瓦解了。或許是注定的,我和他隻能做一輩子的兄妹。郗叔,我有男朋友了,他人很好,就在樓下。”褚唯一的眼圈紅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曾經的怨,曾經的恨,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沒事了。
“你陪陪清遠,我出去透透氣。”郗父的動作有些倉惶失措,走到門口時,褚唯一聽到一句話,“唯一,對不起。”
她沒有回應,垂著頭看著郗清遠。很多年了,她都沒有這麼看著他了。
年少的他,陽光英俊,那時候同齡的女孩子都喜歡和他玩。
現在的他,冷峻沉默,或許是長大了變得穩重,他和以前確實不一樣了。
他的額角貼著紗布,也不知道哪裏傷成什麼樣了。褚唯一慢慢伸出手,輕輕摩挲著他受傷的手,“郗清遠,你會沒事的。你快點好起來。”
她閉上眼,眼角慢慢滑過一行淚。
她愛看小說,可她一直覺得小說就是小說,現實不會有那麼多糾結,可是真正遇到的,才明白小說裏寫的有些也是真的。
“清遠哥,我從來不敢想什麼如果,那才是虛幻的。”她哽咽著,喉嚨又酸又疼,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以後你要找個漂亮的女朋友,不要比我漂亮,我會嫉妒的。叔叔很關心你,還有如果你媽媽還在的話,她肯定很傷心的。她人那麼好。你不要有事,不然我也難受。”
……
褚唯一不知道說了多久。
宋輕揚上樓時正在在門口碰到了阮瑩,阮瑩的臉色很不好,蠟黃蠟黃的。
“請問,郗清遠住在這裏嗎?”
“是的,你是?”阮瑩上下打量著他。
“您好,我是褚唯一的男朋友。”宋輕揚落落大方地介紹著自己。
阮瑩在他開口時,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是小宋啊,來找唯一吧,她在裏麵陪她哥哥呢。”
“我打手機一直沒有人接聽。”
“我們進去看看。”阮瑩和宋輕揚走進病房。
褚唯一眼圈紅紅的,一看就知道她哭過了,開口時聲音也有些異樣。
宋輕揚望著她,“郗醫生怎麼樣了?”
“現在睡著了而已。”阮瑩回道。
褚唯一吸吸鼻子,“我剛剛準備給你打電話的,我媽想見你。”她走到宋輕揚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媽媽,這是宋輕揚。”
“剛剛認識了。”阮瑩維持著常態,“輕揚,唯一這孩子從小野慣了,我聽說你們在一家公司,平時就麻煩你照顧她了。”
“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你在公司也沒有照顧我啊。”褚唯一嘀咕了一句。
“伯母,我和唯一不在一個組,她是他們那組的紅人,領導很賞識她,您放心好了。”
褚唯一尷尬,“哪裏哪裏,你過獎了。”
阮瑩不由得搖搖頭,自己的女兒她不清楚嗎,看著挺聰明的,有時候做事稀裏糊塗的,性子又像褚琛,倔強認死理。報社那份工作不就擺在那裏嗎?
雖然是短暫的見麵,阮瑩對宋輕揚很欣賞,女兒選擇的人,隻要對她好,她作為母親有什麼反對的理由的呢?
當然如果各方麵條件都還不錯,這也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阮瑩因為職業的關係,見過太多形形□□的人了。從和他的對話,可以看出來宋輕揚是個內斂沉穩的人,一言一行都是那麼妥帖。這孩子的家庭肯定很好。
時間也不早了,阮瑩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你們趕緊回去吧。”
“伯母,周六我再正式拜訪您。”
“好,開車小心點。”阮瑩囑咐。這一個晚上,真是悲喜交集,弄得她神經衰弱了。
褚唯一和宋輕揚沉悶地走著,走到過道口時,褚唯一拉住他的手,熱乎乎的,似乎溫度有些不正常,她瞅了瞅他,宋輕揚沒有反應。
褚唯一心慌了一下,拉得更緊了。“怎麼了?你不高興了!”
宋輕揚木著臉,“你沒有聽到手機震動嗎?”
褚唯一連忙拿出手機,三個未接電話,兩條短信。
地磚上他們的身影交疊在一起,悠長稀薄。
宋輕揚沉聲開口,“你有沒有發現我經常給你打電話,你接不到聽不到。”他低頭看著她,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唯一,我也會有失落感,我也會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