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醫生說:“王副書記,你這病呀,不能心急,一心急呀,就可能出大問題。”他說的是事實,他沒有和別人一樣把那個“副”字去掉。要是平常,這“副”字是忌諱,所有的副書記、副市長和其他副職,都直接省略為書記、市長和局長處長什麼的。可以不去掉“副”字的人那就是本身姓傅的人,當然,很多時候,姓傅的省略得更加厲害,幹脆叫書記、市長和局長了,省得別人心裏不快。官場上有這講究,高幹病房更要這麼講究,因為,醫學研究表明,很多人得病的病因,就是因為這“副”字沒有去掉。
市委、政府的人聽說王興福病了,並且是因公而病,那是工傷呀,得趕快組織人員到醫院慰問。賀新國來了,郭開興也來了。他們是分開來的,各自帶著市委的人和政府的人來看王興福,鮮花不少,笑臉也不少,但進病房就不能笑了,強忍著不笑往往就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個個變得悲戚、個個變得哀痛。
“興福呀,您辛苦啦,為了工作,您把身體累垮了。我們都很著急呢。你好好休息吧,先把工作丟在一邊,養好了身子再說吧。”賀新國說。
那怎麼行?我不能休息,我得做出政績來,我好好休息?那就一輩子都休息了,他越想越急,血壓又上來了。
郭開興來了,他帶著一群副市長。他們不來倒好,他們一來,王興福的血壓就真的上來了就下不去了。醫生一看,嚇了一跳,快到二百五的血壓了,趕快吊“硝普鈉”。醫生隻好給他用最後一招了,如果不用硝普鈉,他的血壓隻怕真要升到二百五。
宋剛差點害了條人命,郭開興帶來的副市長們,其中就有宋剛。王興福一看宋剛,心裏就想刀子割一般的痛。“你算個卵,你連宋剛的*都不如”這句話又在他耳邊響起來。
宋剛本不想來,特別是得知人家老專家說了那句話以後,他更不想來。他怕自己一來,無意中成了劊子手,把王興福氣死了,自己心裏過不去。可是,郭開興說,人家王書記是因工作得病的,我們不去看看那怎麼行?慰問說應該的嘛,誰也不能缺席。這“誰也不能缺席”就是說給宋剛聽的,再說,宋剛想,我可沒惹過王興福,我還沒有一件事對不起他,人家怎麼說我有什麼辦法?所以,宋剛也來了,雖然他走在最後,甚至是隻在門口露了露臉,但王興福還是看見了。
宋剛很快退了出來,他怕自己真的成為劊子手,害人性命的事那是做不得的。他根本沒有想和王興福爭市長當,雖然自己問心無愧,但還是避開的好,要是他真個中風或心肌梗塞死了,人家會說王興福是我宋剛害死的。
回到辦公室,得知市委的會議推遲了,要等市委的第三號人物出院才能開會,因為,這個會議就是為他開的。
郭開興來到宋剛的辦公室,他的臉色有點怪怪的。宋剛一看就知道,這是一種愉悅的表情,一種幸災樂禍的神態。郭開興說:“宋剛老弟,在幹什麼呢?”他顯得悠閑輕鬆,似乎是無話找話。
其實,他有很多的話要說,隻是不好怎麼開口而已。
宋剛說:“市長今天怎麼這麼悠閑那?不是有事吧?有事叫我一聲我不就過來了嗎?”
“沒事,沒事,”郭開興說,“就因為沒事,所以過來走走羅。最近忙啥呢?”
宋剛笑了笑:“日常工作唄,沒啥事做,眨眼就要過年了,該收尾的工作也差不多了。明年還不知道您怎麼分工,所以就偷偷閑羅。”
郭開興打了一個哈哈,說:“你倒是閑著,就不知誰造謠,說什麼書記要走,害得有些人呐忙得要死,把病都忙出來了,哈哈。隻怕是瞎忙乎呢。”
宋剛“嘿嘿”地應著,不好說什麼好。
郭開興又是個哈哈,說:“你的雞雞忙行唄,頂得人家的一個副書記。嗬嗬,宋剛呀,你是個惹禍的胎子呢,要是人家真個氣死了,人家孤兒寡婦的向你要人,你就給那東西給她算了。”說完,又是一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