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動,趙銳已經伸手幫她拿了無菌服:“趙小姐——”
薑如蜜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既然來了,就會盡力而為。”
說著,她伸手接過無菌服,脫了大衣把無菌服套到身上。
小門推開,裏麵全部都是醫療機器的聲音,可盡管如此,卻還是安靜得讓人有些窒息。
裴恒的床位並不遠,他身上的外傷並不多,都是小傷,隻有頭上纏了紗布,跟別的幾乎全裹了紗布的病人相比,他仿佛沒受傷一樣。
護士長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裴先生腦部遭遇重創,手術雖然已經清理了一部分淤血,但還是有一些壓迫了腦部神經,再加上他暈倒之前吸入了不少的濃煙,肺部受損嚴重。如果裴先生今晚能夠醒過來,那算是撿回一條命了,但是別的,就不好說了。”
對方說著,又頓了頓:“我聽外麵的那個趙先生說裴先生沒什麼親人在世了,他就你一個愛人,你可以跟他回憶一下你們以前相愛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到刺激的點,讓他醒過來。他雖然昏迷了,但是說不定還是能聽到你說話的。”
說完,護士長走開了。
這下沒有人說話了,整個病房裏麵就隻有那些心電圖的聲音。
薑如蜜聽得心頭發慌,她看著床上的裴恒,半年多的時間沒見了,他倒是什麼變化都沒有。
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表麵上是很恩愛的,然而都是做戲,他大概也不會想聽。
至於後來的事情,她一心想要報複他,了了自己的心願然後跟他一刀兩斷,他估計也不想聽。
沉默了一會兒,薑如蜜才開了口:“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麼厲害,瞞著我跟薑讓相認了。我原本打算這一輩子都不會讓薑讓出現在你麵前的,你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但是事與願違,你運氣比我好,連上天都是幫你的。”
她說著,微微動了一下,低下頭直直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寧市,我想你既然都跟薑讓相認了,薑忘你估計也不會不知道他的存在的。對,你第二個孩子叫薑忘。你知道他為什麼叫薑忘嗎?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兩個人糾纏了這麼多年了,走的那一天,我突然就覺得沒什麼意思。鬥來鬥去,好像除了讓自己難受,也沒有別的收獲。”
“薑忘是你盼著要我生的,所以我取名叫薑忘,就是想把我們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好重新開始。我已經在慢慢地忘了你了,但你卻非要重新往我的跟前湊。”
“可是裴恒,做人不能太貪心,你從前那樣對我,你不能指望我不恨你。我不可能不恨你的,我隻是不想恨了,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薑如蜜眨了一下眼睛,眼角的眼淚滑下來,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抬手將那滴眼淚抹走:“我記得我以前說過,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可你那時候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說,你裴恒不會有後悔的一天。我也不知道你後悔了沒有,但我知道,我是沒有後悔的了。”?“我其實是不想來的,我跟你的前塵往事,早就在我那一刀捅下去的時候就一刀兩斷了。可是趙銳打電話跟我說,你可能就這樣躺著了。我想了想,你到底是薑讓和薑忘的爸爸,薑讓今天晚上被我帶走的時候還哭著看著手術室的門口,想看著你從裏麵安好地出來。我還是很自私的,我不希望薑忘和薑讓以後長大了,會覺得我這個媽媽狠心,連他們爸爸在生死關頭都不願意來見一麵。”?薑如蜜微微抽了口氣:“現在我來了,你能醒來是你的造化,你不能醒,我也算是給薑讓和薑忘一個交——”?她話還沒有說話,這時候裴恒的監測機器突然之間“嘟嘟嘟”地響了起來。
那一瞬間,薑如蜜腦袋全都是空白的。
值班護士衝過來一把拉開她:“薑小姐,我們要進行搶救!”
剛說完,值班醫生就匆匆走進來了。
她站在一邊,看著醫護人員不斷地對著裴恒做心髒複蘇,隻覺得腦袋“嗡嗡嗡”地響。
外麵的趙銳拍著窗戶,想衝進來,可是門被關緊了,他進不來。
薑如蜜不知道自己怎麼渡過那二十分鍾的,直到護士回頭拉了她一下,她才動了動:“他怎麼樣了?”
“搶救過來了,但是病人這個情況——”
聽到她的話,薑如蜜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
如果不是護士拉了她一把,她人就要摔到地上了。
“薑小姐也不用壓力這麼大,外麵的趙先生已經訂了高級病房,待會裴先生會轉到那裏去的,你守著他,會,會有奇跡的。”
大概是最後的話說得自己都不太敢信,護士看著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