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和你相比,他們隻是多了自保手段的普通人而已。”黑小哥甚至有些嫉妒,“如果我是你,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救出自己的同伴和家人。”

“他們不是我的同伴。”顧麟糾正道,“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也隻是投機者,想要利用我而已。”

黑小哥笑了一聲:“你和資料上的不一樣。資料上說你們重感情,優柔寡斷,極具同情心。但是看看你,現在在我麵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冷酷無情,就像是那種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隨你怎麼說。”顧麟沒有生氣,他現在的心情很平靜,“如果善良就要被傷害,天真就要被利用,重感情就要被人嘲諷。那我寧願做一個沒心沒肺,冷酷無情,你嘴裏所說的那種機器人。至少不會被那些不認識的人傷害的體無完膚不是嗎?”

這句話令黑小哥啞口無言,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可能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家人,他的黑眼圈很重,哪怕他是黑色皮膚,依舊很顯眼。

顧麟有很多話,一直不知道找誰傾述,而現在,他有了一個不錯的傾述對象,他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也和他的生活沒有什麼交集:“你知道在我的那個年代有一個詞,用來形容那些充滿善意,但是沒有自知之明,一直被人在背後辱罵的一個詞‘聖父’。我曾經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不覺得這個詞有什麼不好。我把所有的疼痛和罪惡都背負在自己的身上,我希望我身邊的人能夠擁有幸福的人生,隻要別人快樂,我就能將這份快樂感同身受。”

“我不知道做這樣的一個人有什麼不好的,我父親曾經告訴我,善良有時候是一種勇氣,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為別人付出的。所以我能接受有人來家裏告訴我法定的伴侶,他有了我伴侶的孩子。”

顧麟捂住自己的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說:“我很生氣,這是在挑戰我的主權,挑戰我在那個家裏的地位。我好不容易擺脫了顧家,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自己唯一的朋友。我想把他趕出去,然而理智告訴我,我不能。”

“他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們甚至還沒好到把一切坦誠相待的地步。我甚至不能對他說‘嘿!這個男人偷了你的精子,你應該把他和你的兒子都趕出去’我該怎麼做?我隻能平靜下來,勸他收留這兩個人,我表現的多大度?我想做個好人,我一直都是個好人。”

黑小哥看著顧麟,忽然充滿同情和理解的說:“你應該麵對自己的黑暗麵,而不是縱容黑暗麵控製你。不過這是好事,看看你現在,你有情緒波動了。之前你就是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這話令顧麟冷靜下來,他試著回想自己剛剛的感覺——他憤怒,又有點悲傷。

那是確確實實出現的感情,是真是存在的。顧麟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有些悲傷的想,如果一切沒有盡頭,那麼很快,他連這麼一丁半點的感情都沒有了,那麼他是什麼?就和黑小哥一樣,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機器人,真正的脫離了人類的生活。

那時候他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當一具行屍走肉?或者是孤獨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到死的時候,甚至無人送行,沒人知道,曾經有個叫顧麟的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他曾經待在愛著的男人身邊,然後又毅然決然的離開他。他曾經被人操控,被人利用,他努力掙脫這些禁錮。

沒人知道他是多麼掙紮,多麼痛苦的想要快樂的活下去。

擁有一個自己的家,結束一天工作,拖著疲憊身體回家。而這時候,家裏總會有一盞燈是為了他亮著的。

而他的愛人會上來和他擁抱,兩人會交談一天遭遇的事,無論是壞事還是好事。他們分享一切,毫不隱瞞。

然而威爾並不是理想的愛人,他對自己總是有所保留,礙於他的身份地位,和他自幼遭遇的事情,顧麟知道,威爾不是那種輕易就能敞開心扉的人。其實他們兩並不合適,因為他們都是那種需要人全心全意信任與愛著的人。

“我們都很自私。”顧麟忽然說。

但是他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我想我需要點你的血,這樣或許我就能找到你的家人。讓你逃脫魔鬼的禁錮。你覺得呢。”

黑小哥伸出自己的手腕:“如果真的有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