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但求心安(1 / 3)

戴雨農起身拍了拍烙在褲子上的灰塵,又很隨意的用腳踢了踢臧宏祖“趕緊的。你想在這草頭村住的安心就必須得有件事做。”

臧宏祖老老實實跟在他的屁股後頭,隔得不遠也就一兩步的距離。

戴雨農顯得很隨意,和他相比,臧宏祖就顯得很小心翼翼。

用心聽著戴雨農的每一句話,其實戴雨農也沒說些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頂多就是碎碎叨叨說些不足為道的家常,這一刻,草頭村的淳樸展現的淋漓盡致,但願這個失去至親的少年郎在草頭村的日子能夠不必這麼拘謹。

當戴雨農聊到遊延濟的時候,臧宏祖並忍不住問道:“那個遭老頭是你們村的供奉?”

戴雨農不解的嗯了一聲。

臧宏祖急忙改口道:“那位前輩。”

戴雨農嗬嗬一笑倒還真是被臧宏祖的小心翼翼逗笑了:“他和你一樣,也是外鄉人,機緣巧合下算是。”

戴雨農思稱了許久才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身份給遊延濟按上“算是成了我的代掌櫃。”

戴雨農繼續解釋道:“我和很像,不過比你更早體會到什麼是無依無靠,小時候就是靠著吃百家飯度日,後來幫著村裏人幹一些簡單的農活混口飯吃,然後去後麵的招搖山采藥倒賣給飛升城的藥鋪。”

臧宏祖順勢扭過頭看向村後的三山,“招搖山,堂庭山,猿翼山,依次命名,猿翼山最好別去,山上有鐵匠鋪子,鐵匠脾氣不怎麼好。”

他點點頭用心記下,問道:“我能替你做些什麼?”

戴雨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臧宏祖問道:“什麼意思?”

臧宏祖道:“求你救我是為了和甫,履行之前的承諾是為了自己。”

果然一個人骨子的傲氣,不是那麼容易打殺的。但戴雨農更欣賞也更喜歡臧宏祖這樣的傲骨。

自己低頭登山,被人指指點點無所謂,隻要腰杆子挺的直。

戴雨農仿佛看見了臧宏祖心中的那杆秤,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權衡之道。

一個吃了苦才知道不容易的人,並不算的上是個很聰明的人,但吃了苦能記得先前是誰沒讓他吃苦也很難得。

“那你扇你自己一巴掌”戴雨農本就是開個玩笑。

沒想到臧宏祖還真不孬,毫不猶豫抬手就要再給自己巴掌。

“別這樣,開玩笑的。”戴雨農有些尷尬,看來以後還是少和他開這些玩笑。

“老遊拿我的工錢,但我也把他當朋友。”

接下來戴雨農有意放慢腳步和他同行,臧宏祖有些不自在,可要是在故意放慢腳步就真不用走了。

“其實我們之間的恩怨也就那麼一丁點。”戴雨農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下。“都是修行中人,交交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這點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臧宏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你很單純,我承認天下之大人生百相,一張麵孔一種人,一種人裏就有這一類人。有的豪情萬丈就像你這樣,覺得凡事隻要道理說透沒了恩怨,就是不打不相識。但也有很多人看中的是名利,這樣的人很危險,就像我。”

臧宏祖直言道:“先前在溫酒樓,也幸虧贏的人是你,不然。”

戴雨農笑著搶過話“不然就被你打死了對吧?”

臧宏祖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戴雨農,發現他好像渾然不在意。

“你很有信心?”

戴雨農點點頭,不過沒有言語,也沒告訴臧宏祖他的信心從哪來,總不能說是因為宋清阿吧?麵子上總歸還是過不去。

從石橋上路過的戴雨農家門口,就看見遊延濟正與一些老頭子推牌九,嬉笑怒罵都有,有贏家有輸家很正常。

聊了一路家常,臧宏祖並沒有覺得不耐煩,瞧見先前救了自己一命的遊延濟他忍不住問道:“前輩什麼境界?”

“七境吧,應該是,最高了。”

臧宏祖頓時好像有些泄了氣。

戴雨農瞧見了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失落,哪壺不開提哪壺道:“你就不擔心這一輩也報不了仇?畢竟你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誰。”

臧宏祖隻是搖了搖頭,沒有答複,實際上這並不難猜,因為在金鼎宗甚至到了釣台天下,他臧宏祖都從未與人結怨,頂多就是跋扈了些,如果說真有冤家那也是身邊這個戴雨農了。

其實臧宏祖有些大致的方向,就是金鼎宗那些同為嫡傳的幾人。

和甫沒告訴他追殺他的人是金鼎宗,也沒告訴他從那天溫酒樓離開後注定了他們隻能淪落為山澤野修。

擠破腦袋他也想不到就因為那一條訓誡葬送了自己在金鼎宗的未來。

臧宏祖搖了搖頭,如今他隻想著能暫時活下去。

“這是要帶我去哪?”

戴雨農道:“隨便走走看看,怎麼?不耐煩?”

默不作聲。

與其說草頭村環山抱水,不如說是被田埂包圍又被田埂分割成一塊塊區域。

如今的私塾,已經門口羅雀,除了幾隻麻雀外很少有人來。

戴雨農自己也很少來,這裏是詹拮城最長待的地方,也是戴雨農最陌生的地方,詹拮城在的時候,這間私塾他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你對草頭村了解嗎?”戴雨農駐足在私塾門口問道。

他搖了搖頭,九座大洞天破碎之後,其實任何一座破碎的洞天,機緣都遠遠高出草頭村許多,但自然而然伴隨的風險也會更多,

臧宏祖之所以從另一座洞天輾轉到草頭村這邊,還是受製於金鼎宗的訓誡,不敢太過招搖,硬生生是被和甫給拽過來的。

在甘鄉洞天晃蕩了這麼久實際上沒撈著什麼好東西,好不容易看著他成為了一處廢墟卻又無法染指,剛來草頭村這邊的臧宏祖自然心中不悅,甚至對和甫生出了叛逆。

再加上那些屁股後麵的宵小挑唆,所以才在和甫進城探風的時候,臧宏祖盯上了戴玉岱,用實際行動反映心中的憤懣於無奈。

和甫也是沒想到在草頭洞天這邊,相對安寧太平的地方,這臧宏祖竟然任性到自己去作死。

也正是因為這種任性,一步步將他推向了深淵。

可悔時以晚。

如今身邊留著的除了那一塊衣角之外,什麼都有沒有了。能用的東西全都用來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