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瀧回到那座名為水蓮的洞天之後,徹底顯露原型成為一頭身披金甲的人猿,渾身金色毛發噴張,直到徹底恢複人猿模樣。
比較人形,此時的吳瀧更顯得粗野健壯,他身上的肌肉就如草頭村的田埂一般,涇渭分明。
這座洞天幾乎是全都是群山與峻嶺,沒有一點人族聖熙的痕跡,以野獸居多其中猿類占大半,類似吳瀧這樣的人猿實際上也隻占少數。
吳瀧麵色陰沉,不知道人猿臉型本就如此,還是因為自家老祖嚴令勸阻的緣故。
吳瀧縱身一躍穿過一道水簾。
他的視線頓時變得幽暗起來,隻有幾顆奇異的晶石散發著光亮之外再無其它的光源。
最為明亮的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端坐著一位瘦的皮包骨頭的猴子,比較遊延濟的尖耳猴腮,這才是真正的尖耳猴腮。
他通體毛發灰白,雙膝盤坐額首低垂,比較老村長更像一個將死之人。
與吳瀧旺盛的生命力相比,這頭老猿當真隻能算的上是一個形神枯槁的猴子。
“為什麼不讓我把那座洞天砸個稀巴爛?”吳瀧有些氣憤。
一想起那條蟲子竟然叫他金絲猴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就將一塊石頭踢出了這間洞府,不知道最後落在何處。
老猿發出一段低沉嘶啞的沉吟聲,不知道是心存疑惑,還是在嚐試打開聲帶。
這段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持續了許久,那瘦的跟猴似的老猿才含糊不清的說道:“猴急的性子。”
一聽到猴這個字,吳瀧又有些上火,腳下用力一跺整個洞府都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石子雨,整座大山都在搖晃,山林間盡是野獸嘶鳴的聲音,不少猿族握拳捶胸還是深切感受到了吳瀧的憤怒正在竭力替他發泄情緒。
老猿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即便吳瀧兩次發泄情緒震起的氣浪都沒有撩到老猿的衣衫。
隻是這會而不知道是不是嫌棄外頭太過嘈雜,稍稍抬了抬手指,一陣氣浪如同海灘上的潮水,溫順而緩慢的從洞府向外鋪開,然後整個洞天都開始安靜下來。
靜到都可以聽見老猿那微弱的心跳聲。
他似乎也很不喜歡這樣的安靜,因為這樣就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會讓他自己覺得自己還活著。
這類神靈歲數遠遠要比要比那些萬年山巔大修士大的多,不僅僅是活的太久的原因,更多還是因為神力匱乏,重重壓勝,種種原因導致的心神疲憊。
對於這些神靈而言,不論是在蠻荒,還是在穹廬或者是在現在的釣台天下,對他們而言都不是大自由,每時每刻無不是在消磨神力。
對這些被囚禁在三座天下的神靈而言,這三座天下無論是凋零還是昌盛還是初生,對這些遠古神靈而言都是一場漫長且難熬的冬季。
他們就像是這皚皚白雪一片中一團篝火,最後隻剩下一點點星火。
此時的水蓮洞天裏的老猿就是將來草頭洞天裏的老村長。
除非在老村長油盡燈枯之時,戴雨農能夠成長起來,能為草頭洞天尋一處更好的安身之地。
而這件事與境界無關,不然田舒厚也好,蚣腹也罷早就為了這件事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去搏一搏。
這種搏當然不是去與文廟叫板,頂多就是前往朝歌城在長城外死戰一場多擰下幾頭大妖的腦袋。
可不說如今大妖腦袋正不值錢不說,而且著實是不好擰。
而吳瀧這座洞天之所以不斷侵略吞噬洞天福地,除了所在的白蓮洞天需要滋養外,更重要的是洞天就像一個燈罩,能夠替老猿這頭搖搖欲墜的‘燭火’提供源源不斷的生機的同時也能替他阻擋來自一座天下的‘暴風雪。’
“事有蹊蹺。”老猿慢吞吞的吐出四個字。
“能有什麼蹊蹺?烑神一脈是出了名的雜碎,除了擅長心計之外能有什麼了不得手段?”吳瀧氣勢洶洶。
“他說他是烑神你就信?”老猿反問道。
吳瀧扯了扯嘴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道:“他烑神一脈就喜歡耍些花花腸子是你說的,說不準就是看準了你們這些老家夥的心思,知道你心有忌憚,特意虛晃一槍好讓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先前瞧那小子的模樣,沉默了那麼久估計就是在想這一出。”
老猿沉沉歎了一口氣,顯然還是有些心神不安。
先前他竭力想要施展掌觀山河的秘術,想要一覽另一座洞天的景象,卻被另一種強大的能量硬生生阻擋在外,即便當時那座洞天裂開了一條縫。
當神識掃過周邊的時候,這附近方圓百裏卻又是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