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忠犬出沒(2 / 3)

自打屋裏聽令嘡啷的摔打起來,看熱鬧的還沒散的人可就又圍了上來。

“裏正,你可不能偏心眼,別著了這小騷蹄子的道道。她要是個好的,今兒就該磕頭認錯,哪還敢跟我這當奶奶的招呼?”範氏被裏正的吼聲嚇的一哆嗦,她就是再沒心眼沒腦子,也知道,現在裏正是被氣狠了。可要讓她咽下那口氣,也沒那麼容易,就算不能掀了那臭丫頭的皮,也得扒了她的臉。

被婆婆歪著身子壓在底下的章氏,整個人也有些不好了。剛剛被打的地上,可是火辣辣的疼,連帶著不知道被誰拽了一把的頭皮兒,都有些滲血了。

“林家婆娘還真是忒不要臉了,辦了糊塗事兒還要別人磕頭......”

“哎呀,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這要是傳出去,咱去趕個集都不敢說自個是林岸村的人了。”跟劉氏交好的餘家嬸子跟著說了句,她是真心疼月娘那閨女啊,攤上這麼個天打五雷轟的婆娘當奶奶,還真是命苦。

“也就是人家劉氏老實,這要是對上別的村人家,指不定這麼來鬧呢。村上的臉可都給丟盡了,不知道的人,指不定還以為,咱們林岸村沒事兒就幹賣人口的勾當呢。”

這話是可就差指著鼻子罵了,隻是落在裏正耳朵裏,可就變了味兒。這話糙理不糙的,鎮子上十裏八坡的人,哪家還沒個來往?要真傳出去,指不定被人怎麼編排的。這些年頭,也就朝河溝田家出了那麼一出子事兒,那可隻是公婆不慈想偷偷發賣了兒媳婦。要是自個村上範氏要把孫女賣進青/樓的事兒傳出去,指不定自己就成了第二個田裏正了。

人的補腦都是強大的,越想這事兒越玄乎。再加上林老漢被虐待的事兒,裏正這會兒的火氣可是想壓都壓不住了。

相比於範氏,林老漢才是他們村裏的自己人,是根就在林家祖墳上的。

“林範氏,咱們村幾輩子的名聲,可是快被你折騰完了。既然你不知道個好賴,那就趁早回娘家好好學學做人吧,咱們村供不起你。”裏正緊繃著臉,氣惱的瞪向範氏,“一次次的不消停,真當林家村跟著你姓範啊。要不是林老哥這會兒不好著呢,我現在就開了祠堂提林家休了你。”

其實裏正不是不清楚林老漢想休妻的意思,隻是他看著那老哥有氣兒沒氣兒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個好了。萬一要是熬不過去,到了地底下,也沒個人照顧那多淒慘?這範氏再混賬,好歹跟老哥也是兩口子,以後埋在一塊也能成一家子不是?

範氏這回不嚎叫了,“裏正,你可不能歪了心眼啊,瞧見我男人沒救了,就這麼作踐我這沒個依靠的老婆子。再說了,我不也沒怎麼著嗎?你要把我送回去,可不是逼著老婆子去死呢......”

“混賬!”裏正算起來跟林老漢同輩,真動起氣來,哪會賣範氏的麵子?尤其是聽了範氏這不知悔改的話,直接氣的黑了臉,“林範氏,就算你不要臉麵,好歹也給你孫子留點臉。好好的正經人家張嘴閉嘴的蹄子青/樓,你還好意思說沒怎麼著!”

本來還有倆想勸和的人,這會看著範氏的眼神兒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原本還打算胡攪蠻纏哭天喊地的範氏,也聽出了裏正的意思,要是再折騰,隻怕得連累自家大孫子呢。她這會兒心裏也著了急,嚎啕著也顧不上抹眼淚,“裏正啊,你是真要看著老婆子死啊。要不等會我就拿了繩子吊到老林家的墳上,也讓林家的祖宗知道,自家的媳婦可是被族人逼死的。”

這話一出,人們再看範氏的眼神可就不隻是鄙夷了,而是帶了說不出的恨戾跟厭惡。更有幾個年老現在都恨不得撕巴了她。要說林家祖墳,可是大半個村人入土時的去處,這要是吊死個人,算哪門子事兒啊。

裏正倒是不懼怕她這威脅,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著一張臉冷冷的說道,“行啊,你要真舍得吊死,我也不會舍不得那麼一口棺材。隻是林範氏你可要想好,隻要你敢做,我立馬就開祠堂休了你。到時候,你們範家的墳地埋不埋你,可就跟林岸村沒關係了。”

單是發賣孫女,欺辱當家男人,就夠她受的了。誰想著,這潑婦竟然一點都不稀罕裏正留的那點臉麵,非得鬧騰個大的。

林成才現在也縮了脖子,看著正在氣頭上的裏正叔,屁都不敢放一個,更別提說情跟反駁了。沒瞅見,他媳婦跟老娘還呲牙咧嘴的在地上半坐著哼唧呢麼,這都怕打眼不敢去扶一下,可真是範氏的好兒子。

“大柱,既然你爹說要分家,那就等他情況好點了,我再來主持。不過,你娘這脾性做派也該改改了。趁著這兩天,你要麼就帶了一家子搬出村去住,要麼就把你娘送到大石村範家好好想想自己的錯處。”

裏正這是鐵了心的不能讓範氏禍害了一家子,更不能連累的村上的名聲。至於範氏會不會覺得被掀了麵皮沒臉見人,他可顧不得了。但凡她能尋思出錯處來,好好過日子,林家也不是不要她。

“行了,大勇,你先湊湊錢給你爹看病,要是實在不夠,就去我那拿點應急。鄉裏鄉親的,總不能看著人病死不管。”裏正拍了拍林大勇的肩膀,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兒。等臨走時候,才衝著林月娘說了兩句,“月娘是個明白人,好好帶著倆妹妹過日子,說到底村裏還是有明事理的人呢,老叔跟你太公可還沒死呢。”

後晌做飯的時候,月嬌竄到灶房,眉飛色舞的揮著手學話,說是範氏被自己的心肝兒子抱上牛車送回娘家了。當時範氏罵咧了一道兒,就連壓著她的章氏也幾次差點被掀翻到車底下。

“大姐,你說奶奶是不是以後都不能來咱家鬧了?那二嬸呢?是不是也得送回娘家?”林月梅雖然也有十來歲了,可到底還沒經過事兒,是個孩子心性。當初娘親帶妹妹去鎮子上看病,爹不在家,奶奶說好了要照看自己半晌。可當時自己跟著他們去老宅吃飯,剛進了門洞裏就被堵著趕了回來。後晌的時候,餓的正幹癟的她,還被二叔家的錘子哥打著玩。

當時她身上可都是青一道紅一道的傷痕,可奶奶還舔著臉對爹娘說,這是小孩子鬧著玩呢。當時要不是爹娘攔著,她肯定要跟林錘子打起來。

“奶奶隻是去思過,估計年前就能接回來了。二嬸兒這次沒幹啥,再說牛蛋剛出滿月不久,裏正叔再不喜歡她的做派,也不會落井下石的拆散一家人。”林月娘舀了一瓢水添在鍋裏,然後擦了擦手,擰了兩塊剛剛出鍋的饅頭塞進月梅跟月嬌的嘴裏。這倆妹子,她是打心底裏疼的。自己剛剛回來的時候,這倆小東西還擔心她想不開,非得死賴著要一起睡。

想起當時月梅拍著小胸脯說以後要養活她的話,她心裏就泛起一陣酸澀。

“還回來啊。”月嬌還小,一邊囫圇著咽下好吃的饅頭,還沒等眉開眼笑,就又遺憾的皺起了小眉頭。“我最討厭奶奶了,總是教著二叔家的孩子欺負我,連帶著舅舅家的閨女都敢從咱們屋裏搶東西。”

林月娘在圍裙上擦了把手,這才伸出手指點了點小妹的腦袋,開始教育起兩小人兒來,“那是咱奶,再咋討厭,也不能說出口來,也不怕自個名聲臭了。”

“臭就臭了唄,反正跟著大姐挺好的。”林月嬌撇著嘴,憤恨的咬牙切齒道,“咱拿她當奶奶,她可不把咱當一家子,那從來都是咋能磋磨死咋來。”

這話倒是讓林月娘又好笑又心酸,小小的閨女,就算是在別的莊稼戶裏那都占著幺女的光/寵/著呢。可惜搭上個範氏那樣攪屎棍的奶奶,好好的光景也搞成這樣。

“胡說啥啊,別人作踐你,你還能自己作踐自己?咱自己好好的日子過起來,可不是得眼饞是那些人!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以後也不能任由二叔家的孩子們欺負,要是碰上能打得過的就打,打不過的就回來找大姐。”林月娘估摸著倆妹子的年紀,月梅雖然算不上小了,可相比於明子跟雪子,還是年幼的。月嬌就更不用說了,也就是個六七歲的年紀,任性一點,更人打了罵了,說到底也隻是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她也不怕被二叔二嬸拿來說事兒。“碰上想欺負自己的人,要麼能直接把人踩死,要麼打人悶棍,讓人挨了疼還不敢喊叫。”

林月梅跟月嬌都沒想到,自家一向老好人的大姐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間,倆人都有些發愣,有些不確定的小聲叫到,“大姐......”

往日裏,大姐不都順著娘親的意思,讓她們忍了麼?

月娘也不在意兩個小姑娘的態度,看著鍋裏的水開了,就麻溜的把淘好的黍米倒進去,順便還切了幾塊北瓜丟進鍋裏。前世在家的時候,母親就總給她熬小米北瓜粥,既暖胃又填飽。

念著現在的日子穩妥了,林月娘就開始琢磨去鎮上買細糧跟肉食的事兒了。

正好擦抹黑的時候,林大勇拖了板子車把林老漢弄了回來,所以月娘一說要給爺爺補身子,這兩口子直接就應下了。

晚上,林大勇給他爹喂了藥,看著他睡下了,才匆匆到灶房弄了口吃的。就這個空檔,林月娘把爹娘都拉到自己屋裏,然後從炕櫃裏頭摸出一個小包。

“月娘,你趕緊收起來,回頭讓你爹去山裏打幾次獵,藥錢也就出來了。你的嫁妝可不敢動。”劉氏咋能不認識那個小包裏的妝奩呢,那還是她看著木匠給割的樣子呢。想到自家閨女年紀輕輕的嫁到那種人家,往後也不知道新女婿會不會嫌棄......

她也是個眼淚包,都是自己沒出息,讓閨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但凡自己能給老林家生個兒子,也不至於讓婆婆欺負到這個份兒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