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之後,林月娘才被那個一味傻笑的漢子牽著進了新房。等安置好了新媳婦,這個漢子才捏了捏她的手指,低聲囑咐道:“你先歇會兒,等會兒我讓族裏的嫂子給你送點吃食。”
已經掀了蓋頭的林月娘忽悠一下子紅了臉麵,尤其是聽到周圍一群陌生的麵孔不斷鬧騰著調笑時候,她的臉頰更是熱的有些發燙了。
離著新房近的幾個吃酒的人,也都圍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的賀喜著,可勁兒的說著新媳婦的漂亮跟趙家兒子的好福氣。
見喝了合巹酒,新娘子一張俊俏的小臉兒也紅的實在不像話了,這才有人過來解圍了。
“鐵牛,你這新郎官可不敢隻呆愣著傻笑,還不趕緊去外頭招待去,當心一會兒大家都來鬧新房啊。”
“我瞅著鐵牛這孩子是高興的不知道該幹啥了,看那雙眼可不是直勾勾隻管盯著新媳婦看?”
善意的喧鬧,帶了祝福的喜慶,讓林月娘慢慢放鬆了身子。
趙家自家的幾個親戚婦人爽利潑辣的把新郎官跟屋裏的閑雜人轟了出去,然後才笑著圍到炕沿邊上說起了話。
“新媳婦,你可別羞臊,咱們幾個都是自家人。”一個穿著藍底碎花衣裳的婦人拍了拍林月娘的手臂,笑嗬嗬的介紹起來,“我是你二嬸子,那邊的是你大堂嫂聶氏,這個穿馬麵裙的是你二堂嫂楊氏......”
趙鐵牛是獨苗,所以同院兒的倒是沒個兄弟妯娌的,所以今兒來當喜娘的也就是鐵牛的親二嬸一家子。
說起來,趙家二嬸姚氏是個潑辣爽快的人,為人痛快也是個直性子。早些時候,鐵牛爹日子難過時候,她就從沒阻過自家男人去幫襯兄弟。就連鐵牛,她也照看過不少年,可以說那就跟半個兒一樣親。如今見著那孝順孩子娶了媳婦,雖然這個新媳婦她是很不滿意的,但也不會拎不清的給人臉色看。
她是個通透的,要是給兒媳婦心裏鬧出些別扭,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家侄子。尤其是聽弟妹周氏說,鐵石可是很稀罕這個媳婦呢。
林月娘也不羞怯更沒拿捏,大大方方的跟著二嬸子的話跟幾個嫂子打招呼。引的很是熱情的二嬸姚氏,對她也是滿意了不少。這孩子,不假模假樣,要是真能實心實意的跟著自家侄兒,也算是一家子的造化。
該叫的人都叫完了,幾個婦人又陪著林月娘說了一小會兒話,這才離開了屋子,去灶上幫忙去了。
村裏人辦喜事兒,都是流水席,最是缺人到灶上搭手了。趙家二嬸帶著人一上手,可是讓幫忙端盤子炒菜的人鬆快了不少。還有幾個麵善的婦人,一邊吆喝一邊問二嬸新媳婦的模樣,樂嗬的都閉不上嘴。
林月娘坐了半天,身上早就累的不行了,伸了伸腰身,就下了炕四處打量起了新房。
一瞧就是剛剛刷過的白灰牆,屋裏的八仙桌跟臨窗的長桌都是新置辦的,顯然都是花了心思的。妝奩、銅鏡、挨著炕邊的衣櫃子,還有大紅的喜字兒跟綁著紅布的嫁妝箱子,無一不是碼放的整整齊齊。
沒等她看個仔細呢,屋門就被推開了,一個梳著兩個小辮的閨女端了托盤笑眯眯的探身進來。
“新嫂子,堂哥擔心你餓著,讓我來送些吃食。”這閨女是趙家二嬸的小閨女三妮兒,平日裏就喜歡熱鬧,現在能湊到新嫂子跟前說笑,可不是得意的不行?
看著嫂子大口大口的喝粥還吃了大半碗的麵條,趙三妮趕緊姑嫂好的說起了趙鐵牛以前的糗事兒。倒不是她有心討好這個堂嫂,而是自家兩個親嫂子雖然好,可總拿捏著架子教育自個,弄得她心煩的很。而林氏這個嫂子,瞅著那吃飯的模樣,就不是個小氣畏縮的,還真是對上她的脾性了。
吃完了飯,三妮兒麻溜的收拾了碗筷,那勁頭可是堅決不讓新堂嫂動手的。要是讓堂哥知道自家媳婦剛進門就幹活兒,還不得唬死她啊。
夜漸漸深了,外頭的喧鬧聲也小了不少,還沒等林月娘坐在銅鏡前拆卸了發,門就再次被推開了。
兩個麵生的男人攙扶著喝的滿臉通紅,醉的隻會傻笑的趙鐵牛進來。
“弟妹,鐵牛今兒高興,喝的多了些......”
說話的是二嬸姚氏的大兒子大福,也就是聶氏的男人。一邊兒幫著搭手的是他二弟二雷,是那會兒新房裏陪著的楊氏家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