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醒來的樓梯平台上爬下一段足有十米長的安全梯之後就站在了音樂廳天花板的地麵上,空間裏布滿彎曲交錯的管道線路,右手邊的盡頭有一扇生鏽的小門,我跑過去,從這裏再下去的話,就能到音樂廳的頂樓了吧?
小門被我推開的時候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後頭又是一條通向下邊的長長安全梯,我幾乎是一路滑下來的。我能聽見不甚清晰的沸揚的人聲,間或夾雜著一聲樂器調試的聲音,萬幸萬幸,還沒到演出開始。
四下打量,這一層隻有一半——一半沒有地板,那裏正是演出舞台的正上方,密密麻麻地滿是交錯的窄梯鋼梁,安放著燈光線路道具幕布等等物事;另一半是踩在我腳下的地麵,這裏應該正是觀眾席的上方,通道兩邊像寫字樓一般有間間辦公室,門都鎖著,隻有兩間好像監控室的房間開著門,卻一個人也沒有,演出快開始,人大概都在下邊。
我往另一邊跑過去,心想,如果我在舞台上方大聲喊,霍正陽在舞台上能不能聽見我?要是他見了我就不會喝那該死的東西了,這比我跑下去要快多了。
過去伏在欄杆上往下一看我就知道行不通,這裏距離演出大廳的地麵足足二十多米,且不說一根根的鋼梁橫梯和各式器具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無法看到舞台上,太遠的距離和下邊嘈雜的人聲讓我就算拿著一支擴音喇叭在這裏喊也未必能讓下邊的人聽見我的聲音。
我轉身就要再找樓梯往下去,找到電梯口,那電梯恰好停在這裏,我大喜,隨即吸一口冷氣——那走出來的人正是媛媛!
她也抬頭看見了我,愣了一下,神色猙獰起來:“我還小看你了。”
我扭頭就跑,天,這種時候,怎麼有時間跟她糾纏?一定還有其他樓梯可以下去!
身體虛弱,跑了兩步,胳膊被一把拉住,我急得要瘋,看也不看,另一隻手狠狠往後揮去,嘴裏說:“滾開滾開!”
誰再攔我,我連殺人的心都有。
身後一聲痛叫,不知我打到她哪裏,手臂被鬆開,我抬腿要跑,突然聽得底下那轟轟嗡嗡的人聲瞬間消音,我的腦袋“嗡”了一聲,冷汗迅速從四肢皮膚下冒出來,手指不能克製地顫抖起來,演出要開始了!
媛媛低咒著,又抓住了我,她說:“死心吧,來不及了!”
“不!”我使勁兒甩開她的手,往前跑,明知道喊叫也不會被下邊聽見,仍然盲目地大喊起來:“不要喝,霍正陽,正陽正陽,千萬不要,不要!”
我該怎麼辦?就算沒人阻攔,我跑完樓梯下去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有媛媛在後邊糾纏——除非我能立刻下到演出大廳去,我抓住欄杆往下看,那高度讓我眩暈,我咬牙,要不要跳下去試試運氣?
心裏很清楚,這樣跳下去根自殺無異,一條腿卻已經躍躍欲試要跨上欄杆去。
媛媛自身後把我扯下來,她低喊:“你瘋了?我還沒想要你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