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緩雲歸(1 / 2)

俯瞰可見護城河,地處京華,大鄴國都,高樓之上目光所及,是說不盡的太平景象富貴風流,朝飛暮卷煙波畫船,大概世間最出色的畫師,才敢執筆將此繪成一幅水墨。

雅間天台。

“半載有餘了,打算繼續護他到何時呢,阿澈。”紫衫青年閉著雙眼微微低頭,撫弄琴弦,不協調的樂符從指間傾瀉而出,竟如浮雲流水能平複人心中煩悶與苦惱。

室內熏有寡淡木檀香,喚作阿澈的少年神情清冷挺立於天台前,“前時已向閣主說明,暗令未除我心難安。”

橫跨大半京華,其間瓦屋市坊鱗次櫛比,這個地理位置恰好能眺望皇宮。但少年自始至終正視前方。

“何時稱我師父,何時伴我解憂,”淙淙琴音與彈奏者心緒相通,有微妙變調,紫衫青年態度仍是從容,“成文的不成文的,逾今為止道銀閣究竟未出過叛例,阿澈是不是想當為師的意外?”

裝扮打理如得道仙人,束發頭戴蓮花冠,鬢角隱約穿插幾縷華發,清心寡欲毫無肅殺之氣,隻差一根拂塵,便與江湖湖上招搖撞騙的神棍師出同門了。

“答應閣主的承諾,不變。”

時近正午,記不清酒過多少巡,絲竹管弦不曾停消,京姬舞姿雖不及商姬,但也很是曼妙,大臣們吃喝玩樂都很盡興。

景安帝與中散太子平常地聊過幾句,互相吹捧環節肯定沒少得了,之後便各自吃酒。

祁國使團看上去似乎在觀賞歌舞,上官征衣仔細端詳,發現他們眉間皆隱含稍許等待的焦慮。

原來是醉翁之意…根據線索將思路梳理一番,上官心底留出明確的疑惑,兩國合縱,假設一方動機不純,另一方很可能直接被動。

中途見祁國使團內,有人神神秘秘附在自家主子耳畔口述什麼,而後閆中散舉起酒樽慢悠悠抿了抿,慢悠悠地離席。

“宋兄。”

“啊,何事?”冷不防被拉回現實,宋敖塵差點從圓凳上掉下來,才曉得上官在敬他酒,於是掩著衣袖仰麵正要飲,卻聽鄰座傳來低音。

“莫再走神了,有勞宋兄替本卿看住祁國使團,有任何異動,待本卿回來細說。”

飲盡美酒,宋敖塵搖著扇子再去看,早已尋不見絳朱袍的身影。殿堂裏喧鬧聲不減,沒有誰注意到宴上空了兩個座位。

出太極殿外,視野開闊很多,耳根子也變得清淨,慣來上官征衣的喜怒與意誌,從不會因外界環境改變,緊張或安逸,他仍然懸著一顆心。

天佑宴背後有人醞釀一場天大的陰謀,期限可能是很多年。

不久前閆中散當著百官的麵,賞賜上官九位商姬,此舉全無邏輯可循,算作兩人特殊的見麵方式。

“我說上官兄,收了她們會掉你身上的肉嗎?何況個個如此貌美,眼饞者多著咧,祁殿下千裏迢迢赴京,此乃合縱心意,上官你看清場合,可別不識抬舉擺臉色,啊。”

姓宋的用折扇拍了拍某人臂膀,大著嗓子順口溜般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