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緩雲歸(2 / 2)

此話方出,上官征衣向來穩重的臉色微變,警鈴作響,天佑宴裏重要人物顯而易見,祁太子在禦花園停留,便隻剩下醉心歌舞的景安帝,宴上大多是朝廷的頂梁柱與有為青年官員,倘使出了什麼亂子,損失不論,局麵可不太好控製。

得趕緊回去才妥當,世子扶了扶海棠樹,一言不發地跟在閆中散步後,前者側目狐疑地將上官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才道:“閣下這般模樣,於聖駕前可有些失禮。”

上官微微發怔,順著他的目光往身體瞧,方意識到自己隻穿了素白裏衣,而且濕透,布袍緊貼肌膚,暈開在日光下,柔美的身骨曲線勾勒地淋漓盡致。

表麵盡力掩飾,把持的很住。

真是失策…

存心逗逗眼前這個冒失鬼,華服使者模糊地笑了笑,回過頭去:“有損你清譽。”

原地沉思閆中散此話中深意,好像有人告訴過上官,那人是誰無甚重要,重要的是內容,祁太子他好南風。往後行事得多加當心了。

當下改道太液池原處,把絳朱色官服仔細套在身上,端莊的整理好儀容,直取太和殿,至時卻被重劍擋於殿外,羽林軍義正言辭,稱景安帝下旨,無論何人出入不準,整座巍峨大殿也被團團圍起,滴水不漏。

這動作……太快了些。

正欲向羽林軍打探事件情況,有把折扇敲了敲上官肩膀,宋敖塵翩躚站在殿裏頭,隻差一道門檻,二人免去俗禮,直奔主題。

“局勢如何,這番景象作何解釋?”

白袍攏起扇子,“上官兄莫急,事發突然,宋某也始料未及。”

省去些廢話,大概意思是宴間死了兩個人,關鍵在於死者偏生為祁國的使者,這就不得不扯上國家的台麵了。經仵作初步檢驗,得出結果乃中毒身亡。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無異於投毒謀害聖上和赴京祁國太子,皆是萬金之軀,當真乃挑起禍端唯恐天下不亂,尚膳司等涉嫌此案總共六七司,近千號人,逐一問話排查,今日注定不太平。

“攪出這麼大動靜,本卿想知曉祁國使團對此,是何反應?”上官世子處變波瀾不驚,可緊皺的眉頭卻出賣了他,誠然擔憂。

縱然平時遊手好閑公子哥兒範,但好友交代的事他卻從來不含糊,宋敖塵想了想道:“起先自是悲憤難平,更有膽大者公然摔了幾樽酒杯以示不滿,而後中散太子在殿外露麵,冷著臉說了些帶有安撫色彩的話,便前往偏殿,場麵隨之控製住。”

這段話給了上官緩衝的時間,他愈發冷靜,定定問道:“宋兄可有見過可疑之人?”

“沒有,一個也沒有。”

往殿內看了看,金鑾座上儼然已空空蕩蕩,依鄴例,宰輔級別的大臣與君王進入偏殿商議對策,上官默了默,看來得去偏殿走一趟。

謝別小宋,記不起是如何到達目的地,上官征衣望著緊閉的朱漆大門,有片刻失神,同守門羽林軍直明來意,其中一個進去通報,沒過多久就傳出徐公公熟悉的尖音。

“聖上有令,準許上官世子進殿。”刻意壓低想來怕吵到君臣談論。

右腳甫跨進殿前檻,上官腦中鬼使神差閃現出一個荒誕的推測,或許死去那兩個祁國人,是自願的呢……

換種說法,是幕後人故意驅使,他們提前就知曉自己的同伴會陡然死在大鄴皇宮,要做的隻是靜靜等到與預想軌跡重合時,再扮出惋惜痛恨的模樣,所有情感都藏有人為痕跡,政治手腕狠利,尤如狼族。

串聯起來,一切反常便都解釋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