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施靈韻終於明白葉嬙的難過來自哪裏，無奈來自哪裏了！
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和月影的畫麵，天呐！
施靈韻的眼睛本能地睜得老大，微濕的眼眶不知不覺竟然湧出了淚水。那句話就像是一把鈍刀，在心髒上慢悠悠地磨蹭，疼痛的感覺被拉長，血肉也在淩遲般的感覺中變得模糊。就是一句話，就像是破開天際的利劍一樣，劈入了施靈韻的心裏，虛弱到沒有抗體。
自己到底怎麼了？
腦子漲得厲害，一麵是本我在不斷地提問，不斷地質疑，而另一麵，剛剛進入腦袋的記憶卻開始攻城掠奪，本就算是身體一部分的記憶來勢洶洶，控製著所有的潛意識，施靈韻甚至沒辦法去抗拒。
施靈韻幾乎是在神誌不清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無力控製的情況下對葉嬙點了點頭說道：“不是的，我知道。”
“小韻。”
“很多事情我無法說清楚，也沒有，沒有道理解釋。”施靈韻喘著粗氣，頭上的腦電波膜閃現著紫色的光芒，看得出來，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腦袋運轉地非常之快，幾乎要超越臨界值了。
“小韻，別激動，你可以慢慢說。”葉嬙擔心地看著膜上的數據和顏色，拉住了施靈韻的冰冷的雙手。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溫暖到了施靈韻的心間，她吸了好幾口氣，終於才垂下了眼簾，像是一個失敗的孩子一樣皺著眉頭，雖然情緒在葉嬙一句句的溫柔語句之下控製住了，可是她卻感覺到胸中有無限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就要洶湧而出了。
她不想說的，真的，可是……
月影，連她都沒有告訴過，她不應該也沒有理由告訴葉嬙的。可是……
腦電波膜上的紫色變成了天藍色，一排排複雜的數據運行的速度明顯地緩慢了下來。可是心情指數卻從本就很低的6分直降到了3分。
葉嬙幾乎不敢去看施靈韻那開始變得通紅的眼眸，仿佛下一秒就能倒灌出洶湧的淚水一樣。
“希望你，知道真相不要討厭我。”施靈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自己的心情還是女配的心情了。這樣的口吻脫口而出，水到渠成。
“小，小韻。”葉嬙看著跌入絕望指數的施靈韻，呆愣在了那裏。
她何曾討厭過她，從來都沒有，連自己都討厭了都沒辦法討厭她。
“我不會討厭你。”
得到這個答案，施靈韻的嘴角卻蕩起了一個最苦澀的笑容。她甚至能感覺到身體的嘲諷。她不避諱地看著葉嬙，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到真實的情緒，卻仍然像個瞎子一樣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亦或是，葉嬙防備地太好。
就這樣，施靈韻不說話，葉嬙也不催。
兩個人靜靜地坐著，葉嬙知道，她要等施靈韻組織好自己的邏輯，也要給她時間去麵對所有的記憶。那一片片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全都是淩亂的片段。
施靈韻閉上了眼睛，流下了兩行清淚。或許葉嬙的決定沒有錯，以她的水平來說，控製兩副記憶太難了。出口便是違心的不屬於自己的話語。
就這樣，兩個小時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地過去了。
誰也不知道此刻的施靈韻究竟在想些什麼，希望怎麼做。隻是一排排監視著她大腦活動的數據從膜上反應到屏幕上，滌蕩在灰色，藍色，紫色之間難看的情緒不斷地更換遊走，心情指數也一直低迷地徘徊在5以下。
葉嬙甚至動搖過，是不是該離開這個快要令人窒息的沉默。可她終究還是忍下來了。
“葉姐。”睜眼的那瞬間，兩顆豆大的眼淚從施靈韻苦笑的臉上滴了下來，滴在葉嬙的手背上，暈開兩朵滾燙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