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一進屋就聞到淡淡的藥味,眉峰抖了抖,定了定神,移步繼續前走。
李徽正倚著軟枕笑盈盈的看著她,氣色比昨兒好了許多,李昭的眼睛卻潮濕起來。平複了幾息,將淚意憋回去,含著笑道,“阿爹。”
哪怕李徽登基已有七載,私下李昭依舊喚阿爹,而不是冷冰冰的父皇,李徽也願意縱著她。
一錯眼,李昭便見他手邊的的奏章,當下擰了眉,“不是說了要靜心調養的,您怎麼又看起奏折來了!”
“閑著難受。”李徽笑道。
李昭沒了脾氣,“那少看一點。”
“好。”李徽撿起一本奏折衝她晃了晃,“參你的。”
李昭挑了挑眉,走近了道,“哪天沒人參我了,我動了他們的蛋糕,他們要是不跳腳才怪了。”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反正有阿爹在,他們能奈我何!”
李徽笑起來,笑得有點無奈又有點驕傲,她的女兒讓半個朝廷的人頭疼,哪怕沒有他護著,照樣沒人能動得了她,可李徽還是一點兒擔心,“讓大郎娶了阿翎可好,我瞧著兩個小家夥感情甚好。”
“不好!”李昭毫不猶豫的拒絕,抽了抽嘴角道,“您別鬧啊!這不是拆自己的台嗎?不是說好了,不讓強族做外戚。”又吐槽,“這還差著一輩呢。”
大郎是李燁嫡長子,阿翎是李昭的小女兒,兩人同齡剛四歲,阿翎小小年紀女大王似的,差不多年齡的小夥伴對她馬首是瞻,尤其是大郎一見她就湊上去,小姑姑小姑姑的喊個不停。
“就你毛病多,差一輩有甚要緊,後梁的孝穆皇後……”
李昭打斷,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反正我是受不了的,以後我和阿燁不成同輩了,我虧大了。”
李徽哭笑不得的虛點她兩下,心裏不是不高看兩眼的,未來國母之位,說不要就不要了,有多少人舍得,“真不要?”
“不要!”李昭回答的斬釘截鐵,“強強聯姻,幾代下來,強者越強,世家怎麼形成的,姻親是很重要的一環,咱們可不能走老路。直接要求世族不能內部聯姻,不近人情也會引起反彈,那就委婉著來,皇族自己先做了表率,聰明的知道該怎麼做,不聰明的,正好認認。難道還等著他們和諸王搭上線,然後攛掇手足相殘,他們倒好,袖手旁觀,坐收漁翁之利,嗬嗬。齊趙皇室衰敗,諸王內鬥功不可沒,曆朝曆代,諸王奪嫡,哪次少了妻族的身影。齊朝還在的那會兒,我就納悶了,皇家娶媳嫁女幹嘛盯著世家不放,尤其明知他們瞧不起自個兒還上趕著,慣得世家越來越驕矜,百姓也重世家輕天家。”
李徽被她連珠炮彈的說的悻悻,討饒,“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他不就是想給小女兒加一道護身符,加上外孫女活潑討人愛遂想給她個潑天富貴,何況宋氏向來是有分寸的。
李昭木著臉,“君無戲言,別人要當真的。”李燁這一輩嫁娶都非豪族,不過也不是無名之輩,如李燁之妻展瓊予,她父乃刑部尚書展飛楊,以剛正不阿廉潔勤政聞名天下,母親為展飛楊老師的女兒,父族母族人口都十分簡單又品性高潔。李家比李燁小的那群擇偶標準都照這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首重門第,他們家不需要姻親增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