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她那麼多年,等到最後,發現原來自己等不到。

而現在,她還在等她,等上一個小時左右,然後一起回家。

萬莉端起檸檬茶啜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原來她一直等不到,隻是因為沒有約好,那個人根本不知道她一直在等。

又或許那個人其實是知道的,但卻假裝不知道。

陳靜在等電梯的時候又接到了台裏催促她的電話:“嘉賓已經坐在那兒等了,你趕緊啊。”

“行行行,馬上就到……啊,電梯來了。”

陳靜再趕時間,從別人眼裏看來也還是一派氣定神閑、淡定自若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她在急。甚至在她走出電梯,走向直播室的時候,步履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款款得體。

“抱歉,我……”完美的微笑在視線對上從位置上緩緩轉過頭來衝她眨眼的嘉賓時出現了片刻的僵滯。

“嗨,又見麵了,晨鍾小姐。”dave站了起來,雙手環抱胸前,意態瀟灑,眉目含笑。

陳靜的唇角重新揚起了愉悅的笑意,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dave並不是節目組原先邀請的嘉賓,而是來救場的,因為天氣原因,原先那位嘉賓所乘坐的航班已經確定停航了,沒辦法趕過來。

雖然臨時變換了嘉賓,但原本要來的那一位也是偶像歌手,甚至和dave在同一個製片公司,說起來兩人還是師兄弟,所以基本上可以按照原有的流程和話題進行播音。

這一回,dave沒有像上次那樣我行我素,出其不意地為難主持人,而是十分合作,有問必答,雖然語調還是一貫的輕佻隨意,但說話內容卻很有分寸。或許是因為兩人曾是緋聞事件的主角,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dave再肆無忌憚也必須收斂。

節目快要結束的時候,照例要讓歌手打歌,於是陳靜笑問:“dave這一次要為我們帶來哪首歌呢?”

“聽就知道了。”dave偏了偏腦袋,露出覆蓋在碎發下的黑水鑽耳釘,明明已經二十五六的年紀了,卻像十五六歲的少年那樣愛酷耍帥,這讓很多反對追星的人看不慣,但偏偏粉絲們就愛他這一點。

音響師已經準備好了伴奏,但dave卻說很少有清唱的機會,既然上一次到電台來是清唱,這一次也還是清唱。

dave的經紀人開始有不好的預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dave,向他猛打手勢。

“上回我沒有唱完整,現在正好可以彌補這個遺憾。”dave看都不看氣得跳腳的經紀人一眼,自顧自地清清嗓子唱了起來。

還是那首“椰風挑動銀浪”的《南海姑娘》,由dave那把幹淨低醇的男中音深情演繹,頓時迷倒直播室裏的一片。

唱完歌後,dave不等主持人說話,搶先一步道:“這首歌對我來說有很深刻的意義。”

陳靜不得不順著他的話接著問:“除了它是一首經典老歌外,還有什麼讓你情有獨鍾之處?”

“我念書的時候聽一位學姐唱過,當時是在元旦晚會的舞台上,她唱到一半cd機突然出現故障,反正就是不能播放了,大家都認為她隻能退場,但沒想到她隻停頓了兩三秒,又很淡定地繼續唱下去,是清唱,脫離了伴奏之後,歌聲更加婉轉動聽。”dave微微閉上眼睛,唇角高高地挑起,似乎在回味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往事,“我在那一刻完全迷上了她。”

這根本就是變相表白。播出去之後,無疑又會在dave的粉絲間投下一枚重磅炸彈。dave的經紀人頭痛地扶額歎氣,簡直為這個不聽話的藝人操碎了心。

節目結束後,dave站起來和陳靜握手道別,再自作主張地附贈一個擁抱:“上次說好的那頓飯我還沒請你。”dave貼著她耳邊小聲歎息。

“恐怕要等到你退出娛樂圈那天才能兌現了。”陳靜同樣在他耳邊低聲戲謔。

兩人分開的時候,臉上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禮貌卻疏離,任誰都看不出他們是舊相識。

工作結束後,陳靜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走去樓下的小餐館找萬莉,初夏的陽光明媚卻不熾熱,透過枝繁葉茂的行道樹漏泄而下,斑駁了一地光影。陳靜放慢了腳步,恍惚覺得自己是一尾遊走於水草間的小魚,地麵圈圈圓圓的光斑就是一個個脆弱的水泡,隻要重重地踩一下,便會破裂。

因為有了這樣的幻想,陳靜突然很想去一趟水族館,但不是現在,因為時間不對,人也不對……就等到鍾璿的牙齒不再痛之後吧。

推開小餐館的門,風鈴在頭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在風和日麗的午後聽來,有種久遠深長的意味,就像被一首老歌勾起了兒時的點滴回憶,懷舊又溫馨。

下次,和鍾璿一起來。

天光靜好,歲月未老,來,談一場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