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將鍾璿接回合租的房子,萬莉不在客廳,估計是在自己的房間睡覺,小貴賓犬跑了出來,圍著陳靜轉了兩圈,又用腦袋蹭她的腳,發出嗚嗚的撒嬌聲,陳靜向它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摸摸它的頭,示意它回去陽台的窩裏,然後領著鍾璿走進臥室。
“你先去洗澡,睡一覺,然後我們再來談談。”鍾璿剛從醫院回來,帶著一身消毒水的味道,自然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陳靜那樣細心體貼,鍾璿也不推辭,問了哪個衣櫃是自己的,然後翻出一套睡衣,拿著走進浴室。
鍾璿洗澡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出來了,她洗澡的時候把發梢也弄濕了,不斷有水滴沿著脖子淌下來。
陳靜一直站在窗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才回頭,表情有點意外,似乎沒想到鍾璿那麼快就出來。
“現在可以談了嗎?”鍾璿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抬頭看向陳靜。陽光從窗口照進來,落在陳靜的臉上,白的皮膚,黑的頭發,黑白分明的一個人,簡單、幹淨、純粹、漂亮。
“我就隻說重點吧。”陳靜想起了昨天鍾璿送她的巧克力,還有鍾璿問她的那句?她當時故意沒有回答,沒想到,就那樣錯過了回答。
鍾璿第一次失憶的時候,程麗麗問她為什麼不告訴鍾璿一切,陳靜就說她想讓鍾璿重新選擇,他們的愛情不能建立在“被告知”的基礎上,她給了鍾璿去選擇的機會,最後鍾璿依舊選擇她。
但不能每一次都是那樣,陳靜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蹉跎,她隻想在自己最美麗的時候談一場美好的戀愛。
這一次,她幫鍾璿去選擇。
於是陳靜開始說他們的故事,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從她魯莽地揍了她一拳,將她的鼻子打到骨折,然後又抱著她衝去醫院那段說起,說她後來怎麼對她死纏爛打,然後他們終於在一起,不過後來又分開,又在一起,出了意外,還是分開,卻還是一起,直到現在。
陳靜一邊說一邊回憶,往事浮光掠影,她像是走在一條彎曲細長的小路上,沿途有花草,有陽光,值得欣賞的美景太多,她感到目不暇接,隻能看到哪樣是哪樣,想到什麼說什麼。
記憶中再痛苦的事情,也都經曆過了,回首時,居然真能輕描淡寫,一笑置之。而那些美好的事物,卻被點綴得更加美好,沉澱到心底成為永恒的珍惜。
陳靜不愧是節目主持人,聲音甜軟清亮,將那些過往,那些故事平靜地娓娓道來,表情恬靜淡然,仿佛在說別人的生活。
鍾璿聽得專注,一邊聽一邊微微皺眉,眼神充滿驚疑,也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陳靜說完後看了看鍾璿的表情,鍾璿沒有看她,眼睛往虛空的地方看去,像是還在回味陳靜說的那些話。
“你是說……我們,我和你……”鍾璿有點難以置信,“我們是那種關係?”
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不信,於是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把那罐用塑料管折成的玫瑰拿出來給她看。
“這是你親手折的,想我的時候就折一顆,不知不覺就折了這麼多,還有一些在家裏沒帶出來。你希望我能看到這些玫瑰,希望我知道你有多想念我。”陳靜說這些話時沒有半分害羞和難為情,反倒是鍾璿顯得有點拘謹和不知所措,耳根漸漸染上一片緋色。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隨便怎麼說都可以。”鍾璿稍稍別開臉,似乎不好意思和陳靜目光相碰。
陳靜問:“你不相信?”
鍾璿斜眼看了下陳靜,見她表情淡然,一派坦蕩,不像是信口開河,胡編亂造,心裏不禁更加煩擾。
“我不知道。”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區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真是假?
她雖然失憶了,但常識還在,她不認為自己會喜歡同性,盡管站在對麵的那位真的很漂亮,但也不能構成她愛上她的理由。
陳靜聽了她的話,也不在意,淡淡地道:“愛信不信。你讓我說,我就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至於你怎麼想,怎麼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鍾璿被她的灑脫不羈驚到了:“怎麼會是我的事,你剛才說的明明是我和你兩個人的事,你願意告訴我這些,不就是想刺激我的記憶,讓我把以前的事都想起來嗎?”
“那現在想起來了嗎?”陳靜看著她問。
鍾璿看向了別處:“哪有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