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從同事那裏知道人民路的某條巷子裏,有一家替人占卜的店,店主是個徐娘半老的日耳曼人,會催眠,能讓人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你去試過了?”鍾璿問林醫生。

林醫生說:“我覺得你和陳靜可以去試一下,覺得還行的話,我和萬莉再去試。”

鍾璿:“……”

鍾璿還想說點什麼,但一時間卻突然忘記了本來想說什麼。她費勁地想了想,卻越想越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麼。

“大統領,蘇大人和殿下正在禦書房商議朝政,殿下命我等離開,所以我等才在此待命。”

下麵傳來的聲音讓鍾璿整個人回魂,她定了定神,猛然想起自己現在就在皇宮!

真是的,怎麼突然間就晃神了,晃神想了什麼……還都記不起了。

鍾璿藏身在珍寶閣的屋頂上,伏下身子,等那兩隊巡邏的禁軍交談完畢,才又小心翼翼地離開。

前幾天,她的兄長滿身是傷的回來,口吐黑血暈倒在門前,被家丁抬進來,奄奄一息。她請了全城最好的大夫為他診斷,結果大夫們都搖頭歎息,說是已經回天乏力,讓鍾璿早點為他準備身後事。鍾璿自小父母雙亡,是兄長一手一腳將她撫養成人,兄妹情深,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哥哥就這樣死去。坊間傳聞陳朝皇族得神之庇佑,每一朝天子都口含一枚名為“七夕”的仙丸誕生,此丸能醫百病,被珍藏在皇宮之中。鍾璿也顧不得傳聞是真是假,入黑後便換上夜行衣,蒙了臉,到皇宮尋藥來了。

但皇宮實在太大了,巡邏的禁軍又多,她轉悠了半天都找不到太醫院,最後終於迷路。看來是要抓個宮女或者太監來問一下路才行了。鍾璿這樣尋思著,幾個起落,從翹起的廊簷躍到了高大的樹上,接著夜色,透過枝葉的罅隙,慢慢搜索容易下手的目標對象。

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個落單的身影。

假山後,八角亭,芭蕉樹旁隱約露出了一角月白衣衫,顯然有誰正坐在那裏歇涼。

鍾璿大喜,悄無聲色地來到亭邊,一點也沒有驚動裏麵的人,動作敏捷地來到那人身後,從後麵欺身而上,右手扣住了對方的腰,左手捂住了對方的唇。

“唔……?”那人發出一聲驚惶的低呼,隨即便被鍾璿帶到了更陰暗的芭蕉樹影處。

“你隻要乖乖聽話,老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會傷害你。”鍾璿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聽明白了就點一下頭。”

對方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鍾璿慢慢地鬆開了捂在對方唇上的手,但另一隻手,依舊扣著對方的腰不放。

“你是這裏的宮女嗎?”黑暗中,鍾璿無法看清楚對方的容顏裝扮,手指觸及對方身上的衣料質地,柔軟輕薄,不太像是宮女所有。

“你是刺客嗎?”那人開口了,聲音意外的好聽,好聽得讓鍾璿的心窒了一下。

“現在是我問你呢,快說,你是不是宮女?”鍾璿扣在她腰間的手稍微用力,旨在警告她一下,並不會弄痛她。

那人的身體僵了一下,低聲說:“不是。”

“那你是……”鍾璿還想問,對方卻突然咳嗽起來,驚得鍾璿趕緊重新去捂她的嘴。

“給我住嘴!別耍花樣!”鍾璿感到那人全身都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原因,而且咳嗽聲高高低低,始終不停。鍾璿發狠地捂緊她的口鼻,將她拖到更深的陰影處,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幸而四下寂靜,並無其他人經過。

“我警告你……”鍾璿猛地打住了話,她發現被自己挾持的那個人已經軟趴趴地靠在自己身上,一動都不動了。

鍾璿吃了一驚,不至於吧?她也沒多用力啊,不至於把人給悶死了吧?

鍾璿連忙鬆開了那個人的口鼻,將她翻了個身,麵向自己。

借著朦朧的月色,鍾璿看到了一張精致如畫的容顏。眉細,也淡,彎彎如柳葉,此刻卻是微微擰緊,一雙秋水明眸正緊緊閉著,濃密的羽睫微微輕顫。

鍾璿探了探她的呼息,微弱輕淺,似是暈過去了。她連忙將手掌抵在那人身後運功,將真氣源源不絕地輸入對方體內,約有一炷香時間,那人才悠悠轉醒。

“你怎麼樣了?”鍾璿說,“剛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對方眨了眨眼,似乎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又過了片刻,才發現自己正靠在陌生人的懷中,驚得連忙退開幾步,卻被鍾璿一把撈了回來。

對方情急之下伸手去推鍾璿,不料手掌直接按在了鍾璿的胸口上。

鍾璿:“……”

“你到底是什麼人?”對方把手縮了回來,狐疑地盯著鍾璿,但無論怎麼盯,也隻能看到那人露在黑布外的兩隻眼睛,倒也明亮有神。

鍾璿想了想,索性直接說道:“我是來偷藥的。”然後便將自己兄長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既然每一朝的天子都口含靈藥而生,宮內應該保存了不少,我就要一顆,用它來救我哥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