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子真是太厲害了關於新文字的事,無論問他什麼字,他都能飛快寫出合格漂亮的新文字,並且告訴你新文字每一部分所代表的意義,書寫時的筆畫筆順以及注意事項。
明明少公子心中早有一套新文化,卻偏偏要將這功勞留給自己,讓自己獻上這新文字,真是讓自己情何以堪啊
“好”嬴政看著程邈所獻上的三千字,拍案叫道。
雖然因為這三千字並非剛才那一百多字般成句成段,導致很多字嬴政不認識,但隻看這方便簡潔、順時順力的文字結構和書寫方法,嬴政就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新文字。
“先生可願為書同文做些貢獻”
“陛下有命,罪民莫敢不從”
看著程邈如曆史上那樣被封為禦史,又被嬴政點名負責“書同文”之事,胡亥一顆心終於也放了下來。
等程邈退下之後,胡亥決定要幹一件更毀三觀、更提前走進新社會的事。
幸好幸好除了家有餘資的人之外,現代社會的主流還是拿刀在竹簡上刻字,書法什麼的也不是社會主流,若是到了幾百上千年後那個書法昌明的年代,自己再來幹這件事,大概就要被天下讀書人噴成翔了。
“你還賴在這裏幹什麼準備陪父皇吃飯嗎還是想提醒父皇,忘記你幹得好事嗎”嬴政看著坐在下方的胡亥,抓起一本奏折對準胡亥丟了過去。
對於自己丟奏折時的眼力和功力,嬴政還是很有信心的,隻要胡亥不躲,就穩穩的能砸中他他竟然躲了誰家的孩子啊,連皇帝陛下丟出去的東西都敢躲,這麼淘氣,你爹你就不怕氣死你爹嗎
無視嘻皮笑臉湊到自己身旁的胡亥,嬴政默默的低下頭繼續批改奏折,這個時候,還是扶蘇好啊,怎麼砸都不敢躲,看著他每每不敢躲,而不得不又隱忍又痛苦又糾結的表情,頓覺得整個人腰不酸、腿不痛,精神也振奮了。
“父皇,別改了別改了,您看這個這個。”胡亥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在嬴政眼前晃了晃,用哄小孩的口氣說道。
哼不看嬴政將頭扭到一邊,繼續批改奏折。
胡亥借機瞄了一眼嬴政手中的奏折,是暗衛報來的“扶蘇在六國舊地推行新錢,但商鋪卻拒不接受新錢,使得一些換了新錢的老百姓,陷入了拿著錢,也用不著出去,最後因為衣食無著而怨聲四起”的消息,一邊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接這種麻煩的工作,一邊隨意的開口說道:“兒臣還以為什麼事呢不就是沒有商鋪肯接受新錢嗎扶蘇哥哥不會自己開個商鋪嗎這商鋪隻收新錢,不收舊錢,至於裏麵的東西,也不用別的東西,隻米和布這兩樣就夠了。就不信這些死奸商,能和一國之力撐下去。”
“你懂什麼啊”嬴政白了胡亥一眼,“這些商人後麵都是六國貴族和當地富賈當靠山,豈有你說的那般容易”
“兒臣書讀得少,是不太懂。但兒臣知道,這年頭有錢不如有權,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回稟陛下,少公子在外求見。”內侍的通報聲,打斷正在考慮“如何鍛煉兒子一百”嬴政的思緒。
“讓他進來。”嬴政將暗衛報上來的奏折放到一邊,低著頭,開始批改另一份奏折。
熟悉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過了一會傳來胡亥甜甜的聲音,“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嬴政隻覺得腦中警鈴大響,上一次胡亥這樣說話是幹什麼來著喔,裝修章台宮。
說起來,章台宮到底被熊孩子弄成什麼樣了說是要保密,要給朕一個驚喜,不好朕派人去看,於是朕竟然真得沒有派人去看想想都心塞,完全不符合朕多疑的人設嗎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啊”嬴政裝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說道。
這一次,不管熊孩子再怎麼萌,朕都不能再被熊孩子牽著鼻子走了。
“是兒臣新寫的一篇文章,請父皇指教。”胡亥低下頭,雙手將手中的紙卷高高舉起,一臉無害的說道。
“新寫的文章”嬴政一臉狐疑的嘀咕著,同時示意趙高將胡亥的紙卷拿上來。
不會是新坑朕的一種方法吧自從生了這個熊孩子,嬴政覺得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已經完全沒有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嬴政略為有些緊張,甚至是誠惶誠恐的打開手中的紙卷,“維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萬物之紀匡飭異俗,陵水經地。憂恤黔首,朝夕不懈之內,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盡北戶功蓋五帝,澤及牛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很正常的一篇拍馬屁文,四平八穩挑不出什麼大錯。若是以前看見,嬴政必然很喜歡,但是在吃了胡亥這麼多高級馬屁之後,嬴政終於也可以笑而不語的表示“朕向來務實,從來不搞阿諛奉承”這一套。
“有什麼問題嗎句子通暢、標點無誤,讀著朗朗上口,沒有錯別字,給個及格吧。”嬴政開口問道。
“擦這麼好的文才及不對父皇,兒臣不是讓您看這個父皇,您沒發現那上麵的字不對勁嗎”胡亥膝行爬到嬴政身旁,以手指著嬴政手中的紙卷,開口說道:“字字字您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嗎”
“字”嬴政白了胡亥一眼,沒看字那不是被你個小熊嚇著了嗎
在正常的曆史上,沒有胡亥的作用,嬴政依舊能對程邈尚不完善成熟的隸書一見喜之。在這個世界裏,看著一排排後世已經演化的十分成熟的隸書,每天都要批改大量公文的嬴政,立馬就查覺出了它們的妙用。而除開隸書這種新的字體之外,紙上所寫的文字更讓嬴政震驚,“明明朕沒學過此種文字啊為何幾乎每個字朕都認識,就算有個別字不識,也能根據上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