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嬌羞的麵色酡紅一片,總覺得最後一句不懷好意。
“走了。”秦牧隱起身,手裏拿著黎婉收拾好的包袱,走到門口,轉身回望了黎婉一眼,她站在屋裏,欲語還休地望著他,秦牧隱唇角一勾,不再遲疑地走了出去。
和秦牧隱說了,黎婉才算安了心,長公主害皇上的事情一暴露,皇上再也容不下長公主了,本就水火不容,現在的局麵,等皇上醒了才知道。
見著全喜第一麵,黎婉心情複雜,全喜是府裏的二管家,重生回來一直沒見著他影子,上輩子,侯府的下人全部死了,其中,沒有全喜。
全喜恭順地打了個照麵轉身就走了,黎婉心底的波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上一世,她與秦牧隱成親當日,秦牧隱死在了房裏,她迷迷糊糊走出房外也被人殺害,她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可是,模模糊糊的身形,與全喜太過相似了,眼底湧出了淚花,心一陣發麻,全喜,上輩子,這輩子她都不了解的人……
此時的郊外,靖康王聽了小廝的回稟,嘴角揚起一抹笑,皇上的病果真有蹊蹺,承王拖人將他引出京城估計就是為了尋找解藥,可惜了,他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毒。
“回一趟京城,將石大人和葉大人叫過來。”石真本事埋在禦史台的棋子,不知為何被人發現了,石真是葉蘇走得近,葉蘇自然也暴露了,既然如此,也不用藏著捂著了,張大夫是北延侯府的人,瞞下這件事必然事出有因,皇上如果中毒,首先有嫌疑的就是舒岩,張大夫一句話就將舒岩的嫌疑摘清了大半,舒岩,是北延侯府的人,想清楚了其中關鍵,靖康王神色陰狠,承王竟然拉攏了舒岩。
石真收到消息不想去,這些日子承王懷疑他了,木子言越來越得勢,現在三個王爺中,安王估計不可能了,剩下的就是承王和靖康王,他不想過早的暴露出來,以後沒了退路,可是,他能不去嗎?
出城時遇到葉家的馬車,石真吩咐,“追上前邊那輛馬車…….”
與葉家馬車並駕齊驅了,石真掀起簾子,沉聲道,“葉大人可也是出城辦事?”
對麵的車簾迅速撩起,葉蘇露出個腦袋,欣喜道,“石大人?”
他們皆投靠了靖康王府,兩人名麵上不怎麼打交道,公務上卻十分默契,基本上石真彈劾誰,葉蘇就會緊隨其後,旁人不清楚其中狀況罷了,葉蘇與石真隻在靖康王麵前交談甚歡,除此外再無交流,承王懷疑石真了,對葉蘇還沒有起疑。
“既是遇上了,不若葉大人來我這邊。”
兩人都對視一眼,葉蘇點了點頭,“停下,你們跟在後邊,我與石大人一同!”
石真的馬車上充斥著濃濃的脂粉香,葉蘇想起從旁處聽來關於石夫人的謠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石大人真是好福氣……”
石真反應過來,麵露尷尬,說起了正事,“皇上好幾日不早朝了,說是哀思太後,我瞧著承王府近幾日動靜大,怕不如說的那般。”
葉蘇也明白,近幾日不早朝,朝堂上隱隱有人懷疑,葉茹雯進宮打探過,錦妃說的和皇後傳出來的消息沒有出入,可正是這樣才覺得奇怪,以往葉茹雯進宮,錦妃也會說些宮裏的事,葉茹雯喜歡刨根究底,不方便的事錦妃會隱晦地接過,葉茹雯不會瞞他,宮裏邊的事卻是透著詭異。
故而,葉蘇讚成石真的話,感慨道,“具體情況隻有今日問過靖康王才清楚了。”
吳家是承王外家,在京中不支持任何一位王爺,葉家也沒表態,葉蘇支持靖康王也是想自己謀一份前程,葉家在京中根基深厚,可是葉家女子沒有入宮為妃的,相較而言,少了一份皇家的恩寵,葉茹雯嫁進吳家,平日和錦妃走得還算近,錦妃對吳家不支持承王的事並不介意,故而,他明裏暗裏向葉茹雯打聽了不少宮裏的情況,錦妃在後宮幾十年,看得人心多了,對身邊的親人防備心卻不強。
到了靖康王府的莊子,石真先一步下去,葉蘇隨後,靖康王一身黑色錦袍站在門口,身姿倨傲,石真急忙上前躬身施禮,葉蘇跟著石真,卻是慢了一拍。
“兩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禮,今日請兩位大人來也是本王知道了一些事,兩位大人裏邊請。”靖康王指了指書房,石真躬著身子,讓靖康王先。
靖康王將宮裏的情形說了,石真和葉蘇俱是一怔,皇上中毒昏迷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瞞得下去,現在沒有冊封太子,這件事一旦說出來,朝局震蕩不說,文武百官群龍無首,會亂成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石真先回過神,聞言,皺了皺眉,“不知王爺現在有何打算?”
靖康王將他們請來莊子,必是有極為重要的事要說。
“本王想請二位大人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皇上病重,下毒之人居心叵測,而舒岩與秦牧隱連同太醫院欺騙大家,罪行當誅,說不定他們還和皇上中毒的事情有關。”仁和帝中毒不是靖康王下的手,雖然他對那個位子勢在必得,可是不會冒這麼大的險,他懷疑是安王,承王到處查找定是為了找出仁和帝中毒的真相,下毒之人該不是他,當然也有可能他是心虛故作姿態引開眾人的懷疑,畢竟,這種事,即便是皇子,也會因此丟了性命。
葉蘇覺得這個法子可行,鬧大了吵著見皇上的人多,真相揭開,舒岩和北延侯府就完了。
石真遲疑了一瞬,靖康王立馬發現了,他急忙斂下思緒,“王爺,微臣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論張大夫的醫術,皇上的病情太醫院的太醫都是這麼個說法,不若再等等,過了張大夫說的十日再將消息透露出去也不遲……”
石真雖支持靖康王,現在還不想和承王撕破臉皮,承王做事沉穩有擔當,風聲從他嘴裏出去,承王半分都容不得他了。
葉蘇狐疑地瞅了眼石真,這種時候正是表忠心的時候,石真為何婆婆媽媽起來,他不讚同道,“十日過後用不著我們說,朝堂上哪個不是人精?他們定能嗅出苗頭,到時候王爺就失了先機了。”
葉蘇說的正是靖康王所想,為何叫石真和葉蘇,朝堂上,知道兩人依附靖康王府的官員少,從他們嘴裏說出來,他再讓永平侯府的幕僚煽風點火,皇上中毒昏迷的事瞞不下去了,十日,他不會給承王翻身的機會。
“葉大人說得對,石大人可是心中有什麼顧忌?”靖康王直直的看著石真,他在禦史台多年,極少和其他官員走動,石真算是他滿意的大臣,此時他反悔了,靖康王臉色一沉,如果那樣,石真就留不得了。
石真從靖康王眼裏看出了殺機,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微臣並不是顧忌什麼,而是擔心會被北延侯府反咬一口,況且,舒岩接管刑部以來,在百姓心中名聲顯赫,怕引起民怨沸騰罷了……”
葉蘇沉思,石真眼底的遲疑可不是因為這個,不過他說的也對,刑部在京中百姓的地位越來越高全是舒岩的功勞,他出了事,承王稍微對那些人加以利用,他們就白忙了。
“這件事本王自會考慮,你們依著本王說的來便是了。”舒岩最寶貝的便是他的夫人,舒夫人落水一事皇上也是偏袒舒府,舒岩護妻,如果舒夫人名節有損無顏苟活於世自殺死了,舒岩是否還能維持那份理智?
石真餘光掃到靖康王陰冷的臉色,心底越發沉重。
靖康王性子狠戾,若不是有永平侯府老侯爺勸著,不知道會死多少人,身為帝王,殺伐果決是好事,可過頭了隻會讓下邊的人恐懼不安,石真到此刻才懷疑他當初選擇靖康萬對還是不對,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微臣明白了,不知老侯爺可明白王爺的想法?”石真不知道靖康王要對付誰,他有了殺意,京中怕是不會太平了。
靖康王剛想出這件事,還沒來得及和老侯爺說,擺擺手,“這件事本王自有主張,你們照做便是了,對了,你們在禦史台,平時可有和北延侯府打過交道?”很早的時候夏青青與她說過秦夫人的一些事情,現在正是打壓北延侯府的時機。
石真聽他娘子說起過,對黎婉的評價言簡意賅,“不可方物,外貌和腦子……”
能讓皇上對德妃娘娘有了嫌隙,秦夫人不能小看了,石真毫不猶豫將石夫人與黎婉打過的數次交道一五一十說了,“內子說秦夫人心思通透,不如表麵看上去的簡單,侯爺可是有什麼想法了?”
說秦夫人美若天仙的人多,石真不以為意,英雄難過美人關,秦牧隱也不例外,可是聰明又美麗的女人卻是少見,他見過黎婉兩次,長得的確不錯,難得的是周身的氣質,溫婉動人,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風韻,不同於石夫人的嫵媚多姿,秦夫人更多的是沉穩,嫻靜,不是死氣沉沉的那種,眼神流轉間露出一種純真,確實有幾分天仙的姿態。
夏青青都在黎婉手裏栽了跟頭,那個女人小看不得,可是,秦牧隱的死穴除了北延侯府的老夫人就是他夫人了,老夫人動不得,除非坐實了北延侯府的罪名,否則……仁和帝與他,安王和承王說起北延侯府時,神情肅然。
“北延侯府對先皇對朕有恩,先皇臨死之前與朕說好好善待北延侯府,老侯爺當年與朕的情義更是不必說,北延侯府,除非真的罪大惡極,否則,誰要是動了北延侯府就是對先皇,對朕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