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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帝語聲凝重,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次,仁和帝接秦牧隱來宮裏玩臨時有事讓秦牧隱去禦花園玩,遇著不長眼的太監給秦牧隱難堪,秦牧隱沒有在仁和帝跟前告狀,下邊的宮人自己露出了馬腳,仁和帝一問知道了其中緣由,當即杖斃了在場的幾名宮人,他,安王,承王剛好也在。

“北延侯府的爵位是皇家給的,對他不敬就是藐視皇家,拉下去,通通杖斃,在場有多少人就杖斃多少,見著侯爺受委屈置之不理。為人冷清淡漠,這樣的奴才要來何用……”

那是仁和帝第一次杖斃這麼多人,安王心有恐懼,哆嗦著嘴想為他們求情,還沒開口,仁和帝就說了那一番話。

對付北延侯府,秦夫人算是一個缺口了,“黎忠卿貪汙受賄的案子可有結果了?”

石真明白了靖康王的用意,恭順道,“黎大人是冤枉的,舒大人已經遞交了證據,皇上好像還沒有下旨。”

靖康王想了想,“本王明白了,你們先回吧。”

對付黎府的事情還得永平侯府出麵。

石真和葉蘇告辭走了,小廝守在門口,瞥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了,他才走了進去,“王爺,可要回京了?”

承王弄了一個幌子,承王被騙來至此,這處莊子旁邊住著人,可是看得近,靖康王根本進不去。

靖康王站在門口,瞅了眼旁邊的宅院,隻看得見高高的閣樓,王妃的死的確是他做的,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遺漏了一個人,那人現在就住在旁邊的莊子上,“我們的人還是進不去嗎?”

承王的用意是什麼他已經猜到了。

小廝搖了搖頭,對麵的莊子有靖康王府的人守著,“王爺,王妃身邊的丫鬟當日卻是沒氣了,奴才檢查過。”

不說這話還好,當時他隻想要王妃的命造成病逝的假象,卻被她身邊的丫鬟發現了,靖康王急了,抓起手裏的剪刀刺了過去,正中胸口,誰知,承王有本事懷疑到他身上來。

“那人的屍體去哪兒了?”

小廝不說話了,那件事是他們不仔細,如果那名丫鬟將事情的真相抖露出來,王爺的名聲就毀了。

屋子裏片刻沉默,小廝守著不敢離去,腰杆彎得生疼了才聽到靖康王說,“回京吧。”

承王不過是想將他引開,那名丫鬟真的活著,承王不會留到現在,說不定是試探他,想明白了,靖康王冷哼了一聲,承王想得還真是高明。

離去的時候他特意從那處莊子門口經過,守門的侍衛是承王身邊的人,也是因為這樣靖康王才沒有懷疑。

李萬見靖康王府的馬車往京裏的方向走去,李萬翻身上馬,叮囑門口的人,“過兩日你們也準備撤了,記得不要露出痕跡來。”

話完,李萬揚鞭而去。

第二日,關於皇上被人下毒的事情在京裏傳得沸沸揚揚,靖康王派人對付舒夫人,卻撲了空,舒夫人不在府裏。

此時,黎婉與舒夫人坐在正廳,黎婉對舒夫人印象好,容貌迤邐,說話聲音清脆,黎婉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情形為了躲著長公主,都不敢離主桌的位置近了,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有的人,第一次見麵就忍不住生出好感來。

“還請秦夫人收留我幾日,老爺不在府裏,住著總覺得不安全。”

昨日,有人遞信給她讓她小心些有人要對付她,舒岩入了獄,原因不明,北延侯府的人讓她別著急,舒夫人心裏哪會不急,早就想來北延侯府了,舒岩和秦牧隱什麼關係沒有瞞著她,故而,第一次見黎婉的時候才會了然地衝她笑。

舒夫人為人爽快,將昨日有人遞信的事情說了。

黎婉心思凝重,這種時候對付舒夫人,除了靖康王還能有誰,笑道,“正好侯爺進宮了我在府裏也沉悶,有你做伴當然好了。”

兩人越說越投機,黎婉心裏疑惑,重生後,她與比她年紀大的人聊得來,比如喬二夫人,薛夫人,周鷺,承王妃,以及現在的舒夫人,黎婉真心笑道,“等舒大人出來了你再回去吧,你別嫌侯府的生活沉悶就好,你帶了針線沒,我正給侯爺縫製衣衫,你感興趣的話也為舒大人做一件……”

舒夫人走得急,哪有黎婉說得那般閑散,心情因著黎婉的話好了許多。

“我房裏還有幾匹布,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有的話選一個花樣子出來,之後幾日也不會沉悶了。”

舒夫人爽言爽語,臉上笑開了花,“我先多謝了。”

下午的時候,黎婉吩咐紫蘭將布匹拿了出來,朝舒夫人道,“您先選著,我去靜安院陪老夫人說說話就回來。”

老夫人這兩日迷上抄經書了,和以往的不同,這次經書用的是梵文,黎婉不認識,老夫人抄寫經書前會先打坐半個時辰,待心靜下來後才會動筆,第一次,老夫人讓黎婉每日去靜安院幫她磨墨,黎婉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卻也照做。

老夫人每日抄一個時辰,她要早些過去。

黎婉坐在一側,握著墨錠,走神得厲害,老夫人心思敏銳,早從黎婉神色中發現了不對勁,黎婉隱藏得再好,偶爾露出的擔憂騙不了人。

老夫人正在抄經書,黎婉身子骨好了,她心裏高興,想為還沒有來的孩子祈福,就當求佛祖保佑了。

抄完一頁,黎婉走神了,手中的墨錠也停了下來。

她抄寫經書時話不多,黎婉陪她這麼一會兒算是難得了,平時抄寫經書時秦牧隱來了她會停下手中的筆與他說話,秦牧隱性子沉穩,話不多,如果來靜安院她再不和他說說話,一整天說的話怕沒有三句。

秦牧隱話多起來還是黎婉進門後,話多了,臉上的笑也多了起來,老夫人眼角溫和地看著黎婉,開口道,“索性無事,今日就在屋裏陪我說說話吧,牧隱那孩子是不是離京了?”老夫人印象中,隻有秦牧隱離得遠不回家了,黎婉才會擔憂起來,就如之前她擔心秦牧隱一般。

黎婉神色一怔,老夫人抄經書的時候不愛說話,她惦記宮裏的情況,知道是長公主了麻煩事也多得很,太後留在宮裏的人不是善茬兒秦牧隱能應付得過來麼?

聽到老夫人問話,黎婉抬頭,麵露疑惑。

“我看你走神好一會了,牧隱那孩子的差事是個閑職,你不用太憂思了。”秦牧隱離京定是為皇上辦差,皇上給了秦牧隱官職就不會再叫他越矩辦事,應該沒有危險才是。

黎婉不再猶豫,將宮裏的情形說了,老夫人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聽說這件事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長公主和皇上的恩怨宮裏人都清楚,太後給了她生路,她自己不要……”

黎婉也沉默。

回到畫閑院已經晚上了,舒夫人住在隔壁,黎婉看她屋裏的燈熄了以為她睡著了,故而沒有去打擾。

進了屋裏,右眼皮跳個不停,她拿手按住,問紫蘭,“紫蘭,右眼皮跳是因為什麼來著?”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紫蘭心底默默想,嘴上笑嘻嘻道,“夫人,您怕是受這幾日太過想念侯爺眼皮才會跳,侯爺回來您就好了。”

黎婉聽坊間有傳說,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用手指輕輕彈了兩下,仍是不見好轉,左右隨著去了。

一個人住,黎婉回到屋裏先去沐浴,隨意穿了件衣衫躺在床上,翻著一本書,孫子兵法看了一半了,秦牧隱與她說了他注釋的習慣,第一次注釋時字跡稍微大,之後,字跡清晰工整,慢慢越來越潦草。

第一次注釋擔心之後忘了看書的心境,寫字的時候就大些,第二次字跡清晰,之後,明白了意思,注釋的時候就圖速度快,再後來,圖省事,字跡潦草殘缺不全也能明白當時的意思,潦草的部分黎婉不明白,隻能看字跡大清晰的部分,秦牧隱遇事態度嚴謹,從注釋部分就看得出來,黎婉看了兩頁,腦子愈發清醒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口有動靜,隨即是紫蘭壓低的聲音。

紫蘭從全喜嘴裏聽說了事,轉身瞄了眼內室,還燃著燈,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小聲道,“夫人,睡了嗎?”

黎婉擱下手,起身坐起來,“進來說話吧。”

紫蘭不再遲疑,掀開簾子走了進去,燭火昏暗,紫蘭看不清屏風裏黎婉的表情,先拿出火折子將屋裏的等點燃了,隨即走到床邊,“夫人,二管家說宮裏傳來消息出來,皇上醒過來了,長公主沒了。”

黎婉驚詫,還以為要等上兩日才有結果,沒想到這麼快,張大夫真的是醫術高明,黎婉問,“全喜可說了侯爺什麼時候回府?”

紫蘭搖頭,“承王,靖康王,安王都進宮了,皇上身子虛弱,侯爺走不開……”

黎婉心中對全喜芥蒂頗深,見了一麵後他沒在她跟前出現過,可是,他的名字,身形深深地映在黎婉腦子裏了,明明不記得上輩子殺他的人,可是,黎婉心中堅定,那人就是全喜,殺了劉晉元,再殺了她。

黎婉眉頭緊蹙,握著書的手緊了又緊,“紫蘭,明日將二管家叫來,我有事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