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0/29/90(1 / 3)

公公端著仁和帝的藥進殿,皇後停下動作,收回手,勸仁和帝,“皇上,什麼事喝了藥再說,臣妾不便在此,明日再過來。”

仁和帝與靖康王談論的是朝堂之事,皇後有自知之明,走之前,接過公公碗裏的藥碗,湊到嘴邊,吹涼得差不多了擱在桌上,盈盈施禮準備退出去。

仁和帝的目光落在黑乎乎的藥上,臉上微微有了暖意,語速稍緩,“你留下來吧,他稱你一聲母後,沒什麼好避諱的,過來坐下一起聽聽。”後宮之中,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德妃淑妃最甚,錦妃藏得好也是個有心思的,隻有皇後,幾十年如一日,沒有私心的對他,掌管後宮也是一碗水端平了,從不偏袒誰。

靖康王低著頭,掩飾了眼底的情緒,都說皇後娘娘為人公正,近日的事分明偏袒承王居多,皇後娘娘和承王的關係,靖康王額間的紋路越來越深,若皇後娘娘真倒向了承王,父皇的心思隻怕也會漸漸偏了。

皇後在一旁坐下,粗略的掃了眼萬民書,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皇上,這件事其中怕有什麼誤會,您自幼教導三個王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靖康王身為皇長子,不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下邊的承王,安王都以他為榜樣,時刻注視著他,靖康王心裏清楚得很,您別太生氣,差人仔細問問,別冤枉了他。”

皇後頓了頓,柔聲道,“臣妾在宮裏聽說過外邊的事,靖康王孝順,最是敬重皇上,您說的話他都記著呢。”

靖康王的神色舒緩了許多,皇後娘娘幫他說話,可見,她心裏對他和承王是一樣的,抬起頭,鄭重其事道,“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這件事兒臣毫不知情。”

仁和帝臉色一沉,怒道,“你不知情?”經皇後提醒,仁和帝想起一件事來,當時,靖康王以給他祝壽為由,欺壓百姓,要不是舒岩將此事揭露出來,百姓心中會如何思量他這個皇上,仗勢欺人斷了百姓的生計,皇家的威嚴臉麵還要不要了?

回想起那件事,仁和帝重新翻開折子,龐家在京中素有清名,龐家與吳家聯姻後更是以吳家為楷模,據不和朝堂中的官員密切往來,也不曾和承王過分交流,龐家人不會冒著得罪靖康王的危險胡言亂語,況且,若是冤枉了靖康王,龐家就構成陷害皇子的罪名,龐家就完了。

想清楚了,仁和帝臉色黑了下來,折子上說的幾處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嶺南周邊的縣城小鎮,仁和帝冷哼,重重闔上折子,安王多年掌控兵部,承王執管禦史台,靖康王掌管大理寺,刑部,宗人府,看來,是他他給靖康王的權利大了使得他越來越貪心。

這時候,公公在外邊扯著嗓子通稟永平侯老侯爺,侯爺求見。

仁和帝聽著兩人的名諱,愈發生氣,摔了折子,表情陰森,“讓他們回去,朕不想見他們,至於靖康王,之後大理寺,刑部,宗人府交付內閣,靖康王行為不檢,身為王爺非但不以身作則反而變本加厲地搜刮民脂民膏,回府麵壁思過,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出來。”

靖康王麵色鬱鬱,癱軟在地,父皇連永平侯府的麵都不見就認定事情是他做下的,心中有了定論,更讓靖康王惶恐的是,萬民書乃無中生有,搜刮民脂民膏更是無稽之談,父皇給的罪名傳出去,朝堂上的那群大臣們怕會倒戈承王或者安王了,畢竟,不將百姓看在眼裏的帝王,誰敢扶持他。

仁和帝氣急攻心,不停地咳嗽,卻沒叫人將靖康王攆出去。

皇後思忖片刻,盈盈上前,端起碗遞給皇上,“皇上,您先喝藥了再說,這種罪名,傳出去對皇上的名聲也會有損,靖康王在宮裏伺候了您兩日,身子骨也承受不住了,不若讓他回府好好休息,什麼時候您允許了他再入宮給您請安,您覺得如何?”

皇後和皇上多年的夫妻,怎麼不了解剛才仁和帝心中的猶豫,他心裏果真還是屬意立靖康王為太子,皇後微微斂目,德妃聯合太醫院給她下毒,她要是有孩子的話,此時和靖康王差不多大了,德妃傷了她的身子,她要他們萬劫不複。

仁和帝靜默了會,重重的點了點頭,怒斥道,“還不快滾,若不是看在你母後的麵上,朕絕不輕饒你。”

這麼大的事情算是一筆勾銷了?皇後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仁和帝一世英名,臨到頭了開始犯糊塗,靖康王當了皇上,之後永平侯府權勢滔天威脅皇權,皇上連這個都看不出來了?

喬老侯爺和侯爺直覺出了事,太監傳話的時候一句話也不願透露,若不是事關重大,太監收了銀子不會一丁點消息都不願意說,兩人對視一眼,出宮時,步子走得極慢,還未到宮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子,靖康王大步而來。

“微臣給王爺請安。”喬老侯爺和老侯爺拱了拱手,靖康王麵色冷淒,擺了擺手,“外祖父,舅舅,什麼事去王府說。”

被人擺了一道,不是安王就是承王,北延侯府舉家回江南,承王自顧不暇,說起來,此時還能給他找茬的就是安王了。

喬老侯爺注意到皇上身邊的公公也在,正欲點頭,公公小步上前,聲音不卑不亢,“王爺,皇上的火氣還沒消,若不是皇後娘娘在皇上麵前說了兩句好話,後果如何還不可知,皇上病情怕又嚴重了,您還是安生一段時間,莫要在惹怒皇上了。”

老侯爺不知道什麼事,看靖康王臉色沉重,先一步搶過話,“公公說的是,王爺,侯府還有許多事要處理,菲菲那孩子近兩日情緒不穩,過兩日我派人接她回府住幾日。”

對夏青青和靖康王之間的事,喬老侯爺心裏多少不舒坦,英雄難過美人關,靖康王成事後什麼女人不能有?況且,為了一個夏青青,竟然壞了菲菲的名聲,喬老侯爺心裏不膈應是假的,他原本以為靖康王和喬菲菲乃天造地設的一對,扶持靖康王上位,永平侯府會成為京城中最備受矚目的人家,一名閣老,一位太妃,一位皇後,京中無人能及,可惜,隨著喬菲菲名聲受損,表麵和永平侯府來往的官員多,實則,暗地裏瞧不起永平侯府看永平侯府笑話的人也多,連著二房因著菲菲的事都提出了分家,其中的影響顯而易見。

可是,對靖康王,他沒有評頭論足的權利,他是皇家的人,有著皇家人說一不二的性子,喬老侯爺沉眉,對付夏青青有的法子,前提是靖康王的態度。

喬老侯爺藏得好,靖康王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情緒,點了點頭,應承道,“過兩日你們一道來王府做客吧,菲菲想舅母了。”

近期他是不能出府了,否則會惹得父皇不快,這件事還要和他們好好商量商量對策,定要將背後之人救出來。

靖康王轉身和公公說了兩句話,公公恭敬地施禮,隨後走了。

靖康王將目光重新放到喬老侯爺身上,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隻有再等上兩日,喬老侯爺明白了他的意思,“過兩日讓你外祖母也看看菲菲去,確實有些日子沒見了。”

“那我們先回吧。”

全安知道宮裏發生的事有些憤憤然,皇上因著莫須有的罪名將侯爺關押起來,到了靖康王身上,這麼大的事皇上卻不追究了,心思偏袒得也太多了。

秦牧隱聽了全喜讓全安帶回來的消息,沉默了許久,皇上果真屬意的是靖康王,靖康王心裏怕也是清楚了,他揮手屏退全安,取下牆上的畫,裏邊的書信沒了,他冷冷地勾起嘴角,黎婉說她將書信換了,侯府有靖康王身邊的人,當時他寫給承王的書信承王一直留著,回京後承王還了回來,秦牧隱有個習慣,寫下來的東西喜歡保留著,承王也是,他要回了給承王寫的信,也將承王給的書信還了回去。

秦牧隱往裏邊隨意翻了翻,從小到大他寫信的次數一個手指頭數得過來,他也給老夫人和黎婉寫過信,給老夫人的信老夫人還他了,給黎婉的書信不知道她擱在哪兒去了,他沒問。

其實,屋子裏就那麼大,他用點心就能找出來,然而她念念不舍的模樣他心軟了,不過一紙書信她就珍貴成那樣,再珍貴,他還在呢,對黎婉的心思,他不明白。

秦牧隱心血來潮,回到書桌前,將宣紙鋪好,想了想,提筆,慢悠悠地寫了一篇字。

黎婉的身子越來越疼,越來越癢,要不是擔心身上留疤她早就忍不住撓兩下了,秦牧隱當時受了傷,整日悶在屋子裏,黎婉如今過的便是他以前過的日子。

秦牧隱說離開京城準備的事情很多,上午秦牧隱在屋裏陪黎婉說話,下午出門辦事,紫蘭就在下午的時候進屋給黎婉念書。

紫蘭識過字,可一些生僻的字不認得,黎婉迷迷糊糊,聽紫蘭念書和秦牧隱念書完全是兩碼事,紫蘭咬字生硬刻板,有些字念錯了,其中的段落黎婉會背,聽著覺得拗口,問紫蘭,紫蘭支支吾吾說她不認識,於是就成了黎婉不一會就要糾正紫蘭念法,一來二去,倒也好打發時間。

紫薯挑開簾子,黎婉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紫蘭拿了根小凳子坐在床邊,手裏捧著書,脊背挺得筆直,小臉帶著不自然的紅暈,紫蘭扭過頭,停了下來,紫薯感覺她好像鬆了一口氣。

聲音一斷,黎婉就睜了眼,以為紫蘭又哪個字不認識了,下意識道,“拿來我瞧瞧是什麼字?”

順著紫蘭的視線望過去,紫薯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封信,黎婉以為是個秦牧隱的,“侯爺這時候在書房,誰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