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隱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劉晉元一身白色錦服,乍一看,一個麵露邪魅,一個表情膽怯,頗有好人和壞人的味道,秦牧隱更像是壞人。
劉晉元坐下,拿起茶杯,抬眼看著秦牧隱,“為什麼要將我押來這個地方?”
秦牧隱晃著手裏的茶杯,湊到嘴邊,淡淡的玫瑰花香,黎婉喜歡喝的時候他收集了許多,可是自從身子受傷後,黎婉對所有的茶都戒備得很,他輕輕抿了一口,淡淡的花香,不是他喜歡的味道,“聽說你和婉兒是青梅竹馬?”
劉晉元沉默了許久,秦牧隱問這話肯定沒好事,聽說?他和黎婉黎府的關係不需要聽說,稍微一想就能得出這個結論。
他不回答,秦牧隱接著問,“聽說黎府進京你就跟著了?”
這個問題劉晉元沒有遲疑,“是的。”實則更早,姑父當官,方氏和林氏一直認為住在黎府可以沾沾姑父的喜氣,對以後出人頭地有幫助,黎府進京的時候方氏還沒開口說姑姑就自己提了出來。
“聽說京裏的書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晉元就跟著我們一道入京吧,京裏的夫子見多識廣,對晉元考狀元有幫助。”
方氏和林氏自然是滿心歡喜的應下,不用花一文錢就有人幫她們養孩子,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她們當然高興,他來了京城,劉氏立馬給他找了書院,安排他去念書。
“嶽母千辛萬苦養你長大,你倒是做得絕,當時嶽母有意和劉家親上加親你不答應,見婉兒嫁到侯府日子過好了心裏不舒坦了就從中破壞?”秦牧隱說得很慢,視線落在淡淡的玫瑰花瓣上,盛開在水裏的玫瑰花顏色黯淡無光,不如長在枝頭的燦爛。
劉晉元張了張嘴,想說拒絕的人不是他是方氏,對上秦牧隱意味深長的笑卻怎麼也反駁不了,是啊,方氏全部心思在他身上,如果他稍微點一下頭方氏就同意了,拒絕黎婉有他的份。
劉晉元知道秦牧隱想說什麼了,說他吃裏爬外養不熟的白眼狼,劉晉元聽劉氏說過這句話不下十次,秦牧隱會說一點也不奇怪。
“謝謝你。”秦牧隱目光深沉,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臉上柔和了許多,劉晉元恍然,聽他又道,“你怎麼配得上婉兒,於她永遠會是個拖累。”
黎婉的性子端莊嫻靜,處事不驚,真和劉晉元成親了,依著方氏和林氏的性子,不折騰死黎婉不會善罷甘休,而且,劉晉元功利心太重,走一步算一步,黎婉跟著他沒有安生的日子過。
劉晉元一怔,臉色瞬間蒼白。
秦牧隱當做沒看見,臉色恢複了一貫的清冷,“一碼歸一碼,我抓你來另有事。”
劉晉元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臉色透著不自然的白,“什麼事。”
“你給婉兒下藥的毒是德妃娘娘給的?”
黎婉絲毫沒有察覺,張大夫說過十之*皇後娘娘和黎婉中的同一種毒,趙太醫死活不開口,隻有從別的地方查了。
劉晉元不應聲,他給黎婉下藥的時候永平侯府的大少爺給他的毒,當時黎婉越過越好,而且對他也不冷不熱,他心生恐懼就想了這麼個法子出來,如果黎婉的身子骨出了事依著她小心眼的性子定不會給秦牧隱安排通房姨娘,那時候就是挑撥兩人關係的時候,劉晉元拿捏得好,喬宇送藥給他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收下了。
秦牧隱見劉晉元麵露遲疑,明白過來,德妃娘娘或許會給永平侯府麵子在皇上跟前提拔一些劉晉元,要她和劉晉元串通害人,德妃不會傻到相信劉晉元,故而,給劉晉元藥的人是永平侯府,他笑了笑,“喬宇可有說藥是從哪兒來的嗎?”
劉晉元仍舊不開口,秦牧隱也不急,大概過了一刻,劉晉元悠悠道,“我說了有什麼好處?”
秦牧隱目光帶著興味,好處?秦牧隱思考了許久,道,“可以答應讓你死得快點。”
劉晉元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刷的一白,看上去有幾分病殃殃的文弱書生模樣。“你留不得我了?”
秦牧隱沒回答他,知道喬宇給他的藥就夠了,喬侯爺和喬老侯爺他沒有辦法,一個喬宇還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剛才,不過是要問劉晉元確認罷了。
“你放了我,我將永平侯府和靖康王的事全部告訴你,我知道你支持承王,靖康王在京城有許多眼線,許多看上去老實的人都依附了靖康王,放我走,我全部告訴你。”劉晉元急了,從秦牧隱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層意思,折磨,秦牧隱會折磨他。
“你怕是沒聽清我的意思,說了,我讓你早點死,不說,你總會想說的時候。”秦牧隱氣定神閑,不疾不徐道。
黎婉身子受損,之後告禦狀都有劉晉元的事,秦牧隱擱下杯子,遺憾道,“知道嗎,我本來想放你一馬的,你如果去了嶺南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不會找你麻煩,可是你和夏青青買通紫晴為你們賣命,陷害婉兒,你當我不知道?”
夏青青和紫晴的關係就是劉晉元了,夏青青早就和靖康王勾結,劉晉元走的時候留了紫晴給夏青青,其中意味著什麼,秦牧隱當時沒空查,之後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劉晉元臉色又白了幾分,抿了抿唇,“你要怎麼才肯放過我。”
“死後一方棺材,算是仁至義盡了。”秦牧隱抬手,全付進屋,劉晉元身子哆嗦了下,近乎嘶吼地衝秦牧隱談條件,“京中誰是靖康王的人我都知道,殺了我,對你沒有好處,承王知道了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承王對那麵那個位子的心思旁人隻怕都誤會了,他和承王交好,旁人以為承王對那個位子覬覦心重,承王的性子隨了仁和帝年輕的時候,平穩重安分守己,承王要的不過是百姓安居樂業朝堂沒有那麼多的猜忌,承王最敬重的便是仁和帝了,他上位以來,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賦稅徭役減輕了許多,若不是承王妃小產一事,承王會一直崇拜仁和帝下去。
妻子小產沒了孩子,一向公平的仁和帝知道真相後竟然勸承王不要追究了,身為男兒,不能保護妻子孩子,留在世上有何用,那件事,仁和帝在承王心中的形象漸漸崩塌……
承王為人光明磊落,即便要那個位子,也不會像靖康王用那麼多齷齪的手段,比較而言,靖康王連安王都比不上。
“我怎麼會殺了你,我說過了要想死得快你要自己爭取,全付,把人帶下去,437針,一針都不能少。”秦牧隱冷冷吩咐道。
全付身子一顫,當即明白了秦牧隱的意思,437針,夫人身上的針眼。
劉晉元雲裏霧裏,直到回到屋裏看著兩排針錐板才明白過來秦牧隱的意思,掙紮著要逃開,全付和全康一人一邊,他怎麼逃得了,“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有話對你們侯爺說,我要見你們侯爺……”
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人堵上了,全安探著腦袋在門口望了兩眼,大搖大擺走了進來,拍了拍手,“還以為你們搞不定,我來幫忙呢,437針,我看著也就夫人性子堅定,劉少爺怕是承受不住喲。”
兩個板子上個盯了五十個針錐,全安去找鐵匠打上去的,當時鐵匠看了他好一會,要不是全安給的銀子多鐵匠是不會答應的,“造孽哦,好好的什麼不能說要用這種法子。”
鐵匠幫大戶人家做過些事,對於大戶人家的手段他見識過一些,夾手指啊,燙身子啊他都聽過,用針錐夾身子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邊訂針錐邊自言自語的嘀咕。
全安心想,這兩個板子算什麼,他家夫人可是在這種板子上滾了十米。
劉晉元從小跟在劉氏身邊沒怎麼吃過苦,全付將人綁在針錐板上,胸前背後各一塊,之後,粗魯地將劉晉元推倒在地,全安興衝衝道,“你們穩住他身子,我站上去踩一踩……”
全康和全付手裏用了全勁,全安還沒動,劉晉元就感覺針錐刺入了肉裏,帶全安往他肚子一踩,痛得他一口氣提不上來暈了過去。
全安在其他地方又踩了兩腳,不屑道,“這都熬不住了,未來可怎麼辦?”
全付起身,胸前的衣衫有了褶皺,全安笑嘻嘻地過去攔著他肩膀,“大管家,這種事你從來不親自動手,今日怎麼興致這麼高?”
相較而言,全康的衣衫則整齊許多。
“沒什麼,主子們剛回來,府裏人手不夠,你那兩下用力沒?”全付皺了皺眉。
全安不戳破他,主子們回來他該忙才是,夫人進府這麼久了,受了這麼多苦楚,他是氣不過才來的,如果她媳婦為了救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全安想了想,他怕是會剝了那人的皮。
聞言,又在劉晉元身上踢了兩腳,“這樣的話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