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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柯,你父親都敗給了牧隱,你敗給我一屆老婦人也不算丟臉。”

這時候,屋子裏邊的人出來了,見此番清醒都有些害怕,戚柯見識過外邊的手段,不敢妄自上前,推了推身邊的人,“想法子上去……”之後又跟來幾十人,黎婉一派從容,不慌不亂,戚柯懷疑其中有詐,叫了十名士兵上前,站在下邊,梯子已經全部斷開,隻要疊羅漢似的疊上去,黎婉拽著手裏的匕首,紋絲不動。

三個人就夠了,黎婉掏出匕首刺向那人的手,匕首刺入手心,那人,猛然朝後仰去,可是,一個又一個的羅漢跟著疊起,黎婉瞅了眼老夫人,張大夫手裏的藥粉全部用完了,黎婉緊緊握著,挨個挨個刺向扶著木板的手,老夫人同她一起,臉上迅速濺起了血花。

屋子裏的人也不閑著,此時來幫忙,而且,窗戶上也湧現了一個有一個人頭,她們驚慌不已地應付著,黎婉刺向一邊士兵的時候突然被一雙手抓住,木板沒有欄杆,黎婉身子跟著往下倒,旁邊婦人再快也隻能來得及攔著黎婉的腰,手重重膈在木板上,黎婉悶哼了一聲,肚子痛得厲害,黎婉手腕一轉,重重刺向那人的臉,那人急忙鬆了手,黎婉半個身子都掛在下邊,老夫人慌了神,急忙過來扶黎婉……一時間,木板上爬了人上來……

那人手裏拿著匕首,重重刺向老夫人的背,還沒觸到老夫人,就被人狠狠踢了下去,露出張大夫的臉來。

然而,剛才倒下去還剩下兩人的羅漢,其中一人踩在另一人的肩頭,重重躍起,黎婉的匕首刺向他的臉,被他一偏奪了過去,黎婉的肚子再次撞在了木板上,身子漸漸偏離木板,朝下倒去……

“婉兒……”

一隻箭射穿了那人的胸膛,箭頭低著血,黎婉雙手漸漸沒了力氣,仰頭,看見陳舊的木板下邊罩著一層層灰。她隻剩下膝蓋以上被老夫人和張大夫抓著,垂下頭,她感覺,她又要比秦牧隱先死了,可惜,上輩子沒來得及和他告別,這一次,也是。

春日的夜晚帶著涼意,黎婉全身酸軟,她無力地垂著手臂,聽到了張大夫的驚呼,她扭頭,看到老夫人的肩頭留著血,黎婉張了張嘴,肚子痛,全身都痛。

“牧隱,牧隱,快救救你媳婦……”

秦牧隱衝進來的一刻,有生以來,坦然自若如他,也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心提了起來,全平領著人衝了過去,戚柯一行人受了傷,三兩下就被擒住了,幾十人,死得隻剩下戚柯一人。

黎婉意識漸漸渙散,再也發不出聲來,鮮血蓋住的眼神中,模模糊糊,她好像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上輩子,她死的時候也曾看見過他,她伸手,抓了抓。

“婉兒,別怕,我會接住你的。”

緊接著,上邊的人鬆了手,黎婉想,終於,她還是比秦牧隱先死了,不能陪著他了……

秦牧隱接住黎婉,衣衫,臉上,袖子全是血,緊接著,湧進來了許多人,秦牧隱殺紅了眼,輕輕抱著黎婉去到堂屋,將人放在桌子上,所有人都退在門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小李晃晃悠悠地扛著梯子進門,張大夫給老夫人包紮被拒絕了,“快去看看夫人。”

老夫人護著黎婉,死死不鬆手,肩膀被人砍了一刀,張大夫不再猶豫,下去第一件事就奔進了屋子,秦牧隱細細將黎婉的臉擦幹淨,露出她白皙的小臉。

張大夫從未看到過這樣的秦牧隱,有種走火入魔的感覺。

“張大夫,好好照顧夫人,等我回來。”說完,轉身就走了,全平跟在身後,想問問秦牧隱,秦牧隱一個眼神掃過去,全平忘記要說什麼了。

全康和全安傷得不輕,兩人依在門框上,張嘴想說什麼,迎上秦牧隱黑沉的眸子,什麼也沒說。

秦牧隱瞥了眼那邊的戚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是跟秦家有仇麼?全平,帶他回戚家的陣營,我要你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的滋味……”

戚柯毛骨悚然,全平已經拽著他隻剩下一隻胳膊的手臂走了。

巷子又恢複了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衙門的縣丞知道惹出禍事了,帶著官差急急忙趕來,隻收到秦牧隱的冷笑,“來人,將衙門給我掀了……”

全付領命去了,縣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抓走了,想呼救都來不及。

戚柯是第二天早上回到戚家帳營的,彼時的戚家軍隻剩下幾百人了,見著戚柯慘不忍睹的模樣,戚大將軍心驚,戚柯害怕了,“父親,秦牧隱已經瘋了,放兒臣回來是想親自殺了我們。母親她們在南夷安全嗎?”

戚家的孩子婦人在謀反途中已經送去了南夷,南夷已經招降了,隻要她們不回大周朝就不會有事。

秦牧隱領著人不到半個時辰就殺到戚大將軍陣營,綁了人,冷笑,“原來是在南夷,戚柯,真以為他們逃得了?”

秦牧隱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戚柯才明白秦牧隱放他回來是試探,戚大將軍哆嗦著手,“南夷的招降書已經送去了京城,皇上不日就會下旨召見南夷使者,秦王爺,你敢忤逆皇上不成?”

秦牧隱陰冷著臉,語聲像是來自寒冬臘月刺骨的冰水,冷得人打顫,“是,又如何?”

將戚家人全部活捉後,秦牧隱和立達彙合,立達贏了仗,對著秦牧隱自認為底氣足了,說知道還沒開口邀功,秦牧隱直接回了帳營,叫人拿南夷境內的地圖。

立達想提醒他南夷招降的事,沒有一個時辰,秦牧隱又出來了,發號施令,“整軍,即可南下,剿滅南夷!”

秦牧隱不給立達說話的機會,已經翻身上馬,揮鞭離去。

不出半個月,秦牧隱率領一眾士兵直搗南夷皇宮,在那裏找出了戚家軍的家眷,戚大將軍老態龍鍾,看上去老了十歲不止。

秦牧隱狠厲,不給戚家人活路,他睜著雙眼,想看看有沒有逃過一劫的戚家人,最後,體力不支的他暈厥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戚柯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大的還不到四歲,“秦王爺,他們隻是孩子,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

秦牧隱吩咐將所有的戚家人全部射殺,他一眨不眨看著戚柯,“可知,我也當父親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戚柯,還是你告訴我的……”秦牧隱抬手,不去看幾個孩子仇恨的目光,過了今日,一切都沒了……

剿滅了南夷,大周朝周邊的小國再也沒膽子跟大周朝作對了,南夷國成了大周朝的一個州,秦州,皇上題的字,算是對秦牧隱的嘉獎,可朝堂上仍有人質疑秦牧隱殺戮太重,新皇登基,怕不吉利,皇上下旨,撤去秦牧隱的王爵,降為侯京中才平靜下來。

仗打完了,所有的人都準備回京複命,秦牧隱卻遲遲不下令,全平私底下問全付,全付搖了搖頭,侯爺的心思全在夫人身上,士兵們打了勝仗,跟著秦牧隱也不著急,在南邊滄州外住了一個月都不進城。

全付忍不住了,決定和侯爺說說夫人的情況,這些日子,祝宅那邊都有傳來夫人的消息,孩子勉強保住了,夫人卻一直不肯醒來!張大夫的意思是夫人沒有求生的意誌了。

“侯爺……”

“怎麼,皇上派人催了?”

全付搖頭,承王當了皇上,愛民如子,對秦牧隱更是照顧,他跟來報信的公公解釋了原因,之後,皇上再沒派過人來催過,“張大夫說……”

秦牧隱不願意聊這個話題,“全康幾人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老夫人身上的傷也是。”全付語速陡然快了起來,“侯爺,您在這守著不是法子,夫人和小主子還等著您呢,張大夫說小主子在夫人肚子裏會動了,說話的時候,小主子都會跳來跳去……”

張大夫醫術高明,能保住孩子已經盡力了,“侯爺,夫人最惦記的就是您,還記得第一次您去南邊的時候,夫人整夜整夜睡不著,向老奴借銀子,叫全康訓練人手出去接應您,回來時,您受了傷,夫人沒少哭過……”

跟在秦牧隱身邊二十多年了,全付明白說哪些話能打動他,“現在夫人還昏迷著,要是聽著您的聲音了,說不定就好起來了!”張大夫沒說黎婉什麼時候能醒,昏迷了快兩個月了,秦牧隱一次沒有回去過,或許,在晚上的時候回去過,全付想著好幾晚不見秦牧隱的蹤影,說不定他偷偷回去了。

秦牧隱擺了擺手,“我心裏有數,和張副將說聲,明日就回京吧。”

黎婉沒了活下去的意誌,定是怪他回去晚了,她那麼喜歡孩子的一個人,差點沒了孩子,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們母子,怪他,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