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知道全安是借題發揮,不與他計較,況且,今日這位公公難纏,不讓他進府估計能在門口嚷嚷方圓百米之類的人都聽到,不得已才將人放進去了。
黎婉吃得清淡,除了少許的鹽,其他什麼味道都沒有,秦牧隱嚐了口她的湯,笑了笑,“你出月子了,我從外邊找兩個巴蜀之地的廚子進府,你想吃什麼他們都能給你做。”
黎婉光是想著巴蜀的麻辣就流了流口水,最終搖了搖頭,“侯爺,要喂奶,出了月子也不能味道重了,我能吃,唯一卻是不能吃的。”以前能由著性子來,現在卻是不能了。
“我一時忘記了,拿給你找個南邊的廚子。”秦牧隱擱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瞅了眼天色,估計宮裏的兩位煽風點火差不多了,才悠悠走到木床上抱起唯一,黎婉哭笑不得,“侯爺,唯一沒吃奶呢,你消食唯一卻是不需要的。”
秦牧隱身子一僵,“我待會要入宮,好幾個時辰見不著唯一,這不多抱抱她嗎?”
黎婉啼笑皆非,她才不信秦牧隱的說辭呢,不過,黎婉仍是高興,秦牧隱走之前還特意給黎婉找了兩本書出來,“這是全康從外邊搜羅來的,你應該感興趣。”
黎婉掃了兩眼,果真眼神亮了起來,講的不是其他,一本是嬰兒成長錄,還有一本是生完孩子後減肥的法子,秦牧隱將書遞過去,提醒她,“不過,不能看久了,月子裏還是要多休息。”
“我知道了,謝謝侯爺。”黎婉現在正需要的就是這個了,腰帶勒得緊,用不了幾天就沒效果了,黎婉翻開書,裏邊是畫的畫,旁邊注釋了,竟是一套動作,而且,隻在床上可以做的動作,黎婉翻開就入了神,好一會,聽到頭頂的咳嗽聲,黎婉抬起頭,秦牧隱還站在床邊,一動不動,隨即,反應過來,招了招手,秦牧隱蹲下身子,黎婉在他臉頰落下一吻,後者唇角才綻開了笑意,“你顧著唯一,我先進宮了。”
黎婉擺手,目送他穿過屏風了才將視線重新落回書上。
而此時,李公公回到昭陽殿說明了侯府的情況,錦太妃氣得臉色鐵青,不過,麵上卻隱忍不發,說起了其他,“皇上,牧隱和你從小親如兄弟,你器重他哀家明白,牧隱對皇上也衷心,哀家看啊,不若改日升了侯府的王爵,還北延侯府一個清白。”
仁崇帝掃了一直捂著肚子的韓貴妃,錦太妃話裏的意思仁崇帝哪會不明白,她以為自己對北延侯府不過是愧疚,剛登基,被大臣們逼得沒了法子撤走了北延侯府的王爵。
“母妃,這件事朕心中自有主張,牧隱做事穩重,朕相信他,再者,昨日的事的確是陳家二房做得過了,好好的洗三禮被她們鬧得烏煙瘴氣,韓貴妃說牧隱抓了韓家五夫人,其中怕有什麼誤會……”
秦牧隱做事向來有理有據,即便真要收拾誰,也不會叫人留下把柄,況且,今日的事情,隻有韓蒙進宮和韓貴妃鬧了起來,不見韓閣老影子,其中怕是有隱情。
錦太妃養的兒子什麼性子多少清楚些,一時之間,不料仁崇帝會反駁她,皇後忤逆她不把她放在眼裏,皇上也相信秦家人多過她,錦太妃臉色一暗,耐著性子道,“其中不管有什麼誤會,終究是牧隱過了,好好一屆婦人被她抓了起來,沒了名聲,丟臉的也是韓家,連帶著對他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說著,見仁崇帝蹙了蹙眉,錦太妃明白仁崇帝在意的是什麼,歎了口氣,繼續道,“牧隱那孩子是秦老夫人手把手帶大的,性子是個好的,他來了,皇上也別質問他,好好和他說,你們多年的情分可別因著這個就沒了,不過一個無知婦人,牧隱真要想接回府裏就隨了他……”
仁崇帝的眉頭越皺越深,韓貴妃在旁邊配合地哭泣了兩聲,仁崇帝瞪了她一眼,一直以來韓貴妃就不是個省心的,當初要不是念她小產沒了孩子,也不會給她貴妃的品階。
秦牧隱到昭陽殿的時候,錦太妃和韓貴妃已經移了話題,說起韓貴妃肚子裏的孩子來,秦牧隱上前給三人行禮,錦太妃急忙擺了擺手,語聲親切,“牧隱來了,禮就免了,多少年了,現在為人父了,哀家也替你高興。”
“謝錦太妃娘娘掛念。”
秦牧隱不卑不亢,仍給三個人行了禮,仁崇帝的眉頭才舒展開,叫公公賜座,直接問秦牧隱韓家五夫人的事,秦牧隱搖頭,“微臣沒見過什麼五夫人,不知道貴妃娘娘為何說是微臣做的,微臣和韓家甚少走動,韓閣老心裏邊有數,韓家五夫人沒了問微臣要,貴妃娘娘不怕毀了韓家的名聲嗎?”
仁崇帝和秦牧隱想到一塊去了,韓貴妃在旁邊嚶嚶哭泣,“侯爺,你別說我冤枉你,韓家的人可是看著五夫人被侯府的人抓走的,難道韓家的下人還能說謊蒙騙我們不成?”
秦牧隱這才將目光冷冷落在韓蒙身上,韓蒙今年三十三歲,身形偏瘦,皮膚透著不自然的白,眼神凹進去很深,黎婉見著了隻怕會嚇得不輕,“韓少爺一口咬定是侯府的人?”
錦太妃麵上愁眉不展,循循善誘地開口,“牧隱,剛才哀家和皇上還說起你來呢,成親有些年頭了,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孩子竟然又是個女兒,哀家想著秦家子嗣重要,讓皇上下旨在宮裏辦場宴會,好好給你挑兩房小妾……”
秦牧隱麵無表情,語聲疏離冷淡,“多謝錦太妃娘娘好意,微臣家裏人口單一,老侯爺那時候就不納妾了,內子跟著微臣受了許多苦,老夫人還叫微臣千萬別辜負了她,府裏邊有了小主子,別說老夫人,下人們臉上都高興,那時候,內子虧了身子微臣都不曾納妾,何況現在有了孩子。”
錦太妃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韓貴妃手捂著肚子,輕聲嚷嚷,“侯爺,你把我嫂子放了吧!”
韓蒙坐在一旁不說話,秦牧隱也不接韓貴妃的話,不過,看韓貴妃的樣子,秦牧隱善意提醒旁邊站著的太醫,“當時內子懷孕後,因著心緒不好傷了身子,前三個月一直在床上養著,我瞧著貴妃娘娘臉色不太好,太醫,你趕緊給貴妃娘娘看看吧,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仁崇帝對韓貴妃不耐煩,揮了揮手,“來人,將韓貴妃送回寢宮,什麼時候肚子不痛了再出來!”說著,朝錦太妃看了眼,“母妃,兒臣和牧隱送您回去歇息吧,至於韓愛卿,加緊人手,好好尋尋。”
韓貴妃本來臉色尚可,停了仁崇帝的話臉色真的白了,韓蒙陰狠地瞅了眼秦牧隱,秦牧隱當做沒看見,韓蒙今日回韓家,身份隻怕不如之前了,韓蒙是庶子,韓老夫人不會放過打壓他的機會。
錦太妃也不說話了,她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她現在在宮裏邊處境不好受,上邊有太後壓著,下邊秦籽韻絲毫不給麵子。
送了錦太妃出來,仁崇帝瞥著秦牧隱,“現在說實話吧,昨天的事是不是韓家五夫人背後搞得鬼?”隻有這樣,秦牧隱才不會放過她,不過直接把人抓起來這種事,一點不像秦牧隱的手段,“你怎麼想著把人抓起來?”
秦牧隱邊走邊漫不經心道,“皇上不覺得這樣更省事嗎?關了人,甭管她還有什麼主意都沒用了。”當初,他對夏青青就是太仁慈了隻想著以牙還牙。
一時之間仁崇帝找不著話來反駁,的確,將人抓起來自己看管比什麼都省事,“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要不要朕出麵……”
“多謝皇上,這是私事,微臣想自己解決,況且,皇上要是出麵,錦太妃那裏皇上不好做人,錦太妃好不容易看著皇上出人頭地,您要是忤逆她了,隻怕錦太妃娘娘傷心難過。”
這句話說到仁崇帝心坎上了,母妃的性子變了許多,以往的錦妃娘娘在仁崇帝心中是體貼善解人意,從來都溫和著臉,對誰都笑意盈盈,不巴結不奉承誰,便是對先皇,也不如賢妃絞盡了腦汁討先皇開心。
歎了口氣,仁崇帝拍了拍秦牧隱的肩膀,“還是你過得自在,你的官職我已經想好了,別急著拒絕,這次的官職該是和你心意的,是個閑職。”仁崇帝明白秦牧隱的意思,現在為人父為人夫了,肩上的責任由不得他衝動,仁崇帝私心裏也不想秦牧隱再拿命去拚。
秦牧隱快到昭陽殿了,將韓家五夫人的身份透露了,提前與仁崇帝說聲也好,總比錦太妃娘娘先知道要強,仁崇帝聽後一怔,沒想起來是誰,秦牧隱提醒他是靖康王府裏的側妃,仁崇帝目光變得奇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