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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大夫人臉上掛不住了,倪了旁四小姐一眼以示警告,麵上強裝歡笑,道,“你從小看著她長大,在你跟前就跟在我跟前似的,沒大沒小慣了,待會秦夫人來的時候我與她道歉,玉婷不懂收斂,不能叫秦夫人想叉了,旁家百年名聲,下邊的庶女嫁得極好,旁家不會允許人進門做妾的……”

旁家在京城有上百年的根基,子孫在朝為官的也多,旁四小姐便是有那個心思也得掐死了。

旁氏神情稍微好了些,北延侯府乃新貴,先皇在位的時候北延侯府就算得上得寵了,當今聖上對秦侯爺更是當成兄弟,沒有王爵在身,地位不輸安王,加之薛娥嫁進了秦家,薛夫人自是要護著黎婉,尤其還在興樂侯府。語重心長地看著旁玉婷,“你年紀不小了,小時候的性子也得改改了,女大十八變,你若一直如此我行我素,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旁玉婷眼露不滿,卻也清楚當下不是較真的時候,垂著腦袋,不情願地答了句,“我記下了。”

旁氏這才臉色好看了點,問起旁家的情況,旁大夫人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旁氏聽得高興。黎婉折身回來的時候裏邊歡聲笑語,聽得出薛夫人心情極好。

黎婉頓住腳步,猶豫著要不要進屋打斷幾人的話,門口的丫鬟跟在薛夫人身邊多年了,明白薛夫人看重黎婉,當即,轉身進了屋子,隨即,薛夫人走了出來,“盯著時辰估計你也該回來了,快進屋,玉婷剛還說起要出門接你沒想著你就回來了。”

黎婉一怔,走上前時,薛夫人身側站了一位小姐,火紅色褙子,一身火鳳凰圖案的長裙,身段妖嬈,黎婉認出是之前的旁四小姐,笑著算是打過招呼了。

旁玉婷心底哼了聲,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黎婉表麵看著好相處,待所有人都笑嘻嘻模樣,,指不定背地裏怎麼害人,旁玉婷不喜後宅形形□□爭鬥,不喜歡黎婉麵熱心冷的性子,可記著薛夫人之前的叮嚀,走下一步台階,手熟絡地挽著黎婉手臂,身子挺得僵直,“秦夫人,之前是玉婷冒昧了,還請別跟玉婷一般見識。”

黎婉笑了笑,隨和道,“之前的事過了就過了,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也好奇心泛濫,什麼都想知道。”黎婉拍了拍她的手臂,從來都是她抱著唯一或者挽著秦牧隱,被人挽著的情況叫她心底有微微尷尬。

薛夫人眉色舒展,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別站在這邊說話了,快進屋吧,她們在玩葉子牌,秦夫人也來試試?”旁氏走在前邊,給身側丫鬟遞了眼色,後者小跑一步上前,掀起簾子,旁氏走進去一步,笑道,“秦夫人來了,人多熱鬧,我們一起也不玩大了,隨意打發打發時間便好。”

黎婉不會玩葉子牌,耐不住旁氏邀請,迷糊地坐下,接連幾把她都輸了,旁玉婷贏了銀子,滿臉皆是笑,扯著大嗓門吼道,“來,接著來,今日手氣好,說不定能贏一隻玉釵呢!”

旁氏在黎婉身側,不時暗示她兩句,黎婉不懂規則,還是輸了。

不知輸了多少,黎婉紅著臉,越玩越來勁,興致勃勃上了癮,有丫鬟進門也沒留意。

“秦夫人,秦侯爺來了,說是小姐哭鬧不止,就抱著人過來了,管家請他進府,他說不用了……”消息是二門那邊遞進來的,丫鬟先將這件事與旁氏說了,旁氏叫她直接通稟黎婉。

黎婉手裏還有四張牌,聞言,身形怔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還不到午時,唯一吃飽了很少會亂哭,大冬天,黎婉擔心唯一身子不舒服,將紙牌遞給旁邊較小的旁八小姐,“八小姐幫我玩一把,我出府看看。”

旁氏也清楚孩子哭鬧起來很難哄得住,將紙牌遞給身邊的兒媳,“你們先玩,我陪秦夫人出去瞧瞧。”

黎婉心底過意不去,“薛夫人,您坐著便是了,唯一哭鬧起來沒完沒了,我就先回了。”黎婉本隻想出去看一眼,又擔心秦牧隱進府給薛夫人添麻煩,才想著直接回去算了。

“行,來人,去我院子折兩隻梅花給秦夫人送去。”黎婉來旁氏還沒引她去院子賞梅,旁氏最愛梅花,院子裏種得多,送黎婉兩隻才對得起帖子上的賞梅二字。

黎婉滿心都是唯一,感激地點了點頭,蓮花移步走出院子,步伐陡然加快,旁邊的紫蘭和紫薯多是一眼,兩人小跑著跟上。

興樂侯府大門邊,停著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全安坐在上邊,手裏拿著鞭子,旁邊擱置了兩盤點心,興樂侯府的管家站在一側,與他說著話。黎婉瞥了眼紫蘭,見她緊緊抿著唇角,垂下的睫毛閃過一絲羞澀,黎婉蹙了蹙眉。

“參加夫人。”全安眼睛尖,不等黎婉走近,人已經跳下馬車躬身行禮,馬車上,半夢半醒的秦牧隱睜開眼,惺忪的眼神裏閃過不屑,全安巴結討好黎婉的程度眾人皆知,偏全安不在意,往回遇著稀罕玩意皆送給紫蘭,如今,變著法子討黎婉的歡喜,好比此時,全安這句話一說完,下一句便來了,“夫人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小姐就哭鬧起來了,您帶慣了小姐,您不在,她都不讓全竹全雪抱了。”

明顯暗示黎婉是唯一的娘親,唯一最喜歡娘親了。

秦牧隱嗤鼻,黎婉看不上他,他怎麼不多巴結巴結他,說到底,侯府做主的人還是他,秦牧隱鄙夷的時候,簾子被掀起一角,黎婉走了進來,他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眼神看了看唯一。

黎婉不由得放輕腳步,從容地在秦牧隱身側落座,接過唯一時,鬆了鬆她的衣衫,唯一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閉著眼,睡得香甜,她疑惑,“唯一哭鬧了?”

唯一哭起來的情形不是沒有,每一次眼淚包在眼眶裏打轉,一雙眼必是紅腫得厲害,此時,黎婉探了探她手掌心,隻怕是熱了。

秦牧隱鬆開唯一後,一隻手捏著唯一的小手,一隻手靠在腦後,漫不經心道,“哭了一會兒,之後全安在門口說怕是唯一怕是想娘了,我沒什麼經驗,問全雪,全雪也說是,如此,我就抱著她來了,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秦牧隱口中的你們包括黎婉和薛夫人。

回想輸掉的銀子,黎婉張了張嘴,她運氣好能贏回來,運氣不好還會接著輸,這種打擾也不知是不是幫她忙了,老實道,“沒什麼,薛夫人請了旁家的人來,我們圍在一起閑聊而已,唯一來的時候可吃過了?”

秦牧隱點頭,閉著眼,如扇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笑意,“吃過了,不知道來這邊會等多久,後邊馬車上,全雪還用滾水溫著米糊糊呢。”

黎婉脫了唯一一件衣衫,略有埋怨,“馬車上燒著炭爐,唯一熱得小臉通紅你怎麼也不給她鬆一件衣衫?”

秦牧隱心情好,絲毫不覺得被黎婉輕視了,“她睡著了,我擔心給她鬆衣衫的時候她醒了,哭鬧起來,誰都拿她沒轍。”秦牧隱收回手,嘴角微微上翹,“是不是還沒用膳,時辰不早了,我們去聚豐用膳吧。”

聚豐之前是承王名下的酒樓,承王當太子後將酒樓送給秦牧隱了,各府都有生財的門路,秦家涉獵廣,隻怕有一些黎婉都不清楚,便是黎府也有生財的門路,之前,劉氏想買鋪子差點被劉晉元算計後,之後,黎忠卿同僚家眷也想與劉氏合夥,不過,劉氏拒絕了,將黎府的銀子全買了莊子和田地,劉氏想開了,說買了莊子和田地沒有都有進項,做生意,弄不好還會虧本。

黎婉在旁聽著沒好意思提議劉氏買了鋪子租給別人,自己在府裏收租金就是了,劉氏結交的人絕非能信任的,黎婉想著等方淑進門了再說,黎府如今不差錢了,隻要用在正途上,該是一輩子不愁吃穿的。

想遠了,黎婉突然想起秦牧隱之前提過聚豐新來了兩位廚子,不由得問道,“侯爺,酒樓的生意好嗎?”

秦牧隱睜開眼,深沉不見底的眼神叫黎婉心顫,忽而覺得她問了一個可笑的問題,秦牧隱名下怕沒有賠本的買賣。

“還行。”言簡意賅的兩個字,黎婉心中疑惑,她以為秦牧隱不會回答直接給予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或是反問她一句“你說呢?”

皇上將酒樓贈與秦牧隱的時候說酒樓上邊的字是找高人寫的,有朝一日秦牧隱想要拆掉酒樓的招牌須得將牌匾送進還他。過了會兒,唯一在黎婉懷裏公公了,手搓著眼睛,抿著嘴,快哭了,黎婉輕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唯一聽話,娘親抱著,不哭啊。”

“啊,啊……”唯一眉間通紅,咧著嘴小聲哭了起來,黎婉慢慢抖著腿,手順著她的背,聲音輕柔得好像呢喃,唯一安靜下來,然後,睜了眼,迷茫地望著黎婉,腦袋在她胸前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