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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回京的第一個年,加之有了唯一,黎婉給侯府下人的賞賜比往年要多,可也注意著不會過分了,她也給唯一備了過年的禮物,一顆小小的綠色的寶石,是她去別的首飾鋪子買的,她的鋪子有什麼貨秦牧隱一清二楚,黎婉想送點不一樣的。

清晨一早,黎婉醒來的時候,唯一還秦牧隱還睡著,黎婉小聲的下床,還是驚動了裏邊的秦牧隱,秦牧隱動了動身子,他旁邊的唯一跟著動了動,黎婉提心吊膽,還早著,唯一醒得早了,白天精神就不夠了,秦牧隱一動不動躺好,不一會兒,拱了幾下的唯一再次沉沉睡去。

黎婉推開窗戶,外邊天色還暗著,走廊上的燈籠隨風搖曳,裏邊的燭火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黎婉脖子裏灌了冷風,整個人都清醒不少,走到床沿與秦牧隱說話,壓低了聲音,“侯爺,您陪唯一多會兒,我去靜安院給老夫人請安。”

唯一到世上的第一個年,老夫人的意思要在大門口放鞭炮,算是祭拜神靈保佑唯一的意思,隻有對唯一好,黎婉都不會反對,鞭炮早就買回來了,黎婉估摸著時辰,此時去靜安院的話,放鞭炮怕算早的。

擔心吵著唯一了,黎婉拿著衣衫去了偏房,收拾出來的時候,將屋子裏燭火熄了,門外風大,黎婉凍得縮了縮脖子!到了書房門口,老夫人已經在了,遠遠地,看不清衣衫顏色,隻能從身形判斷是老夫人,走近了,才看清老夫人穿著暗紅色大衣,裏邊也是紅色衣衫,富貴喜慶,老夫人臉上上了淡淡的妝,保養得好,看不出已經四十幾的人,更像三十出頭的樣子。

“來了?江媽媽已經先去大門口擺放鞭炮了,唯一醒了沒?”老夫人拉著黎婉的手,黎婉注意她手冰涼,“老夫人,您怎麼不帶著個手爐子出來,凍著了怎麼辦?”

說完想起是大過年,說這些話不吉利,暗暗呸了兩句,老夫人牽著黎婉的手,“走的時候江媽媽提醒我了,這幾日屋子裏炭火足,熱著了,便想吹點冷風……”

黎婉不信老夫人的借口,老夫人心思細膩,真要吹冷風何須等大清早的時候。

門口,全付領著全安幾人站成兩排,江媽媽將鞭炮放好了,老夫人掏出火折子,遞給黎婉,“你是唯一母親,這火你來點吧。”老夫人站在門口,嘴角掛笑。

清晨的天昏暗得很,巷子盡頭迷迷糊糊看不清,黎婉拿著火折子,點著鞭炮的線後急急忙忙退到老夫人身邊,劈裏啪啦鞭炮響了起來,照亮了北延侯府門口。

聲過,周圍縈繞著青煙,黎婉鼻子也吸進去不少,卻不就得刺鼻,反而有少許懷念。

不一會兒,耳邊傳來陸陸續續的鞭炮聲,黎婉挽著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去畫閑院吧,唯一和侯爺還睡著,我叫廚房準備了早膳。”

老夫人笑了笑,“兩日不見唯一了,也不知她記得我不。”說著,老夫人將唯一在靜安院哭鬧不止的情形與黎婉說了,黎婉一怔,笑道,“唯一夜裏認人,侯爺抱他她都擰巴得很。”

她去偏房沐浴,久了,屋內必會傳來唯一響亮的哭聲,奇怪的是她出去唯一聽著她聲音就好了,偶爾也會繼續撒混,卻也是少數。

畫閑院,燭火通明,正屋,秦牧隱抱著唯一,兩人麵對麵不知說著什麼,唯一緊緊拽著秦牧隱領子,站在秦牧隱大腿上,蹦噠得歡實,老夫人笑得開心,“唯一,瞅瞅誰來了?”

唯一仰頭,伸長了脖子,秦牧隱擔心閃著她的腰了,忙轉過她身子坐在他腿上,唯一穿的是老夫人送的一身大紅色衣衫,老夫人一身暗紅色,唯一盯著愣了一會兒,低頭,又看自己的衣衫,隨即,朝老夫人啊啊說著話。

老夫人接過江媽媽手裏的小匣子,抿唇替唯一解釋,“她定是說和我穿的衣衫差不多呢。”說著,老夫人將手中的盒子遞給黎婉,黎婉咧著嘴,流著口水接過,口水長得滴到了小匣子上,老夫人拍拍手,“來,唯一,祖母抱。”

唯一一隻手抓著盒子,身子往老夫人的方向撲,老夫人嘴角的笑又展開了一分,將唯一抱在懷裏,滿足地歎了口氣,“祖母的小孫子真懂事。”手幫唯一理了理衣衫,將她領子往上拉了拉。

唯一聽不懂,專心玩著手裏的小匣子。

今年過年有了唯一,屋子裏熱鬧了許多,三個人圍在桌子邊,唯一在床上玩著腳,今天稍微穿得厚了,唯一的腿彎不了,反複試了好幾次手都摸不到腳,轉身朝黎婉啊啊了兩句,黎婉裝作沒聽見,她又朝秦牧隱啊啊了幾聲,秦牧隱坐著沒動,歪著嘴,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仰頭,努力看著老夫人,啊啊聲明顯便得可憐兮兮起來。

老夫人一聽就心軟了,將唯一抱過來,將外邊的褲子給她脫了,唯一動了動雙腿,能活動了,黎婉仰著身子要讓老夫人將她放在床上,老夫人故作生氣,“真是個過河拆橋的,完了,就不搭理祖母了。”

唯一不搭理人,手腳並用踢著老夫人,黎婉怒視她一眼,“踢著祖母了,娘親和爹爹就不愛你了。”

唯一像是聽懂了話,啊啊回了一聲,乖乖坐在老夫人懷裏,伸手抓桌子上的糖果……

有個孩子,新年一點不顯沉悶。

傍晚,秦牧隱在院子裏安置了許多煙花,黎婉擔心唯一會被嚇著,緊緊捂著她耳朵,剛響起的第一聲,唯一整個人都僵住了,丫鬟在空中投下點點星華,照亮大半天空,明亮得黎婉能清晰看到秦牧隱勾起的唇角。

第一次煙花燃盡,唯一一動沒動,臉上愣愣地沒多餘的表情,黎婉以為她嚇傻了,還沒出聲就聽暗下的夜色中響起清脆的笑聲,以及,黎婉啊啊的聲音,適應了眼前昏暗的情形,黎婉才見著唯一笑得比夜空裏的煙花還要燦爛,伸手要秦牧隱抱。

秦牧隱手裏拿著火折子哪能抱她,黎婉小聲道,“爹爹要點火,祖母抱著就好,聽話。”

唯一不害怕,黎婉心裏擔憂沒了,叫紫蘭搬了椅子來,“老夫人,您去旁邊坐著吧……”唯一身子結實,抱久了手臂酸疼不止。

每年皇上都會賞賜煙花炮竹,往年,侯府一直安安靜靜的,今年唯一喜歡,秦牧隱便吩咐人將庫房的煙花全部搬來,黎婉上前製止了,“唯一再喜歡可以等明顯,她不害怕可也是個孩子,夜裏睡覺夢魘了怎麼辦?”

秦牧隱低頭看她,煙花剛過,感覺周圍一片黑暗,秦牧隱卻覺得他能看清她臉上溫和滿足的表情,拉著她的手,“聽說你今早點燃了鞭炮?”黎婉性子軟卻不怕事,可點鞭炮這樣的事情,京裏邊的大家閨秀十人有十人都是害怕的。

“嗯,當時嚇得不輕。”黎婉指間犯涼,秦牧隱沒有用手爐子,他的掌心卻是暖和的。

秦牧隱拉著她的手,將火折子放到她手心,他的手蓋在她的手背上,“那我們一起燃煙花吧。”感覺黎婉手往後躲,秦牧隱好笑,“你想著當是點鞭炮好了。”

站在黎婉身後,手指引著她的手,彎腰,輕輕觸碰引線,聽著噓的聲,秦牧隱拽著黎婉退後一步,轉身,將她護在懷裏,啪的聲,煙花衝向天際,秦牧隱仰起頭,湊到黎婉耳邊輕輕說了四個字,黎婉害怕得緊緊閉著眼,手現在都還在發抖。

這種感覺很奇怪,一樣長的引線,點鞭炮的時候她毅然決然,鎮定自若,點煙花的時候,她怕得手都在發抖,抬頭的時候,天上的煙花已經沒了,隻餘點點青煙。

背後是厚實的胸膛,黎婉側目,秦牧隱晶亮的眸子專注地望著她,她想,或許,有他在身邊,她才會覺得害怕吧,沒了他,她能撐起一片天,有了他,他便是她的天,所以,在他麵前,她才會膽小,害怕。

放了近兩刻鍾的煙花,唯一從老夫人懷裏接過唯一的時候,她小臉還興奮著,老夫人也高興,“多少年侯府沒熱鬧過了,明年咱也這般過。”

“明年唯一就一歲多了,能自己乖乖坐在凳子上了。”黎婉忍不住感慨,立馬,話鋒一轉,“明年,老夫人還要抱著唯一。”

老夫人臉上的笑愈發深邃了,“好,明年我也抱著唯一,行了,我也回了,你回屋帶著唯一睡覺吧。”懷裏不抱著唯一了,老夫人懷裏空蕩蕩的,反冷。

“我與侯爺送您回去,時辰還早得很。”

冬天,天色黑得早,依著時辰來,平日她們還沒睡覺。秦牧隱抱著唯一,黎婉挽著老夫人走在前邊,四個人,在牆上投下頎長的身形,黎婉不時側目看向牆壁,笑得滿足……